三十日 甜蜜的詛咒(1 / 2)

故事總要有開始,我的故事開始於一通電話,當這通電話響起的時候,我打了一個哆嗦,很莫名其妙的冷戰,我看了看號碼,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本來這種電話我接起來的不多,很多時候任由它在那裏跳著,變成我平靜生活中的一個小小的音符。

可是這一次它的跳動讓我膽戰心驚,我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一個女人在那麵低聲地問,請問,你是丁丁麼?小丁丁。

小丁丁?

似乎在我七歲之後,沒有人會這麼的稱呼我,並不是因為我跟我的丁丁都長大了,而是我離開了我的故鄉,離開了會如此熱情稱呼我的故土。

我說,你是?

女人說,我是艾風啊,你還記得麼?你小時候的朋友。

我愣了半天,恍然大悟,我說,大愛?是大愛麼?

大愛嘻嘻一笑說,你還真記得我啊。

我嗯了一聲說,當然,怎麼能忘記?怎麼敢忘記呢?你還好麼?

大愛說,我還行,我要結婚了,你能來麼?

多年未見的老友傳來了這樣的喜訊,讓我驚喜,我說,恭喜你啊。什麼時間,我一定回去。

大愛說,就這幾天啊,五天後是正日子,你來麼?真的來麼?

我說,當然,我肯定來,他們都還好麼?二拐子他們。

大愛沉默了半天,低聲說,二拐子不好。

我啊了一聲說,他怎麼了?

大愛說,二拐子繼承了他爸爸的手藝,給別人開車,結果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人是活下來了,高位截癱。那個車主不光不給錢,還想讓二拐子賠他的幾十萬的貨物,最後鄉裏協調,不用二拐子賠錢了,卻隻給了一萬塊錢。隻給了這些。

一萬塊錢?一個高位截癱?我罵了一句娘,對大愛說,其他人呢?胖墩呢?

大愛說,胖墩當時也在車上,他們兩個是換班開的,胖墩植物人,現在也沒有醒過來,吃喝都要被人喂。

我的心涼了,我小心翼翼地問,小不點呢?他怎麼樣?

大愛又沉默了一會兒,她說,小不點後來去了城裏,給人家安空調。

我鬆了口氣說,那就好,安空調也很賺錢。

大愛說,可是他出事兒了,一天從樓上掉了下去,被上麵的電線刮到了,頭掛在電線上,身子在地上,據說,頭離地足足有……有……

我跟著顫聲道,三米?

大愛啊了一聲,她說,你怎麼知道。

我咽了咽苦水,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我為什麼要知道,而且我還知道的是,大愛如果結婚會死。

這場婚禮就是她的葬禮。

因為此時此刻我手中已經拿了一張紙,這本來是我聽到故人的時候拿起的當年友誼的見證,這有助於讓我回想起那段兒時的溫馨時光。

紙很舊,上麵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願望,那是我們兒時的玩笑,但卻是我們此時此刻的詛咒。

“希望自己將來又高又大,可以長到兩米,不,三米。”當年的小不點是這麼說的。

“希望自己什麼也不幹,隻要躺在床上就可以,什麼都不操心。”這是胖墩的願望。

“希望自己是一個萬元戶,永遠都不用到處跑。”二拐子最終成了萬元戶,他也再也跑不了了。

大愛說,現在我的朋友隻有你了,你回來麼?

我看了一眼大愛的願望,身體止不住的在顫抖,我努力克製自己,但並沒有太大的用途,我顫聲說,你,你,你不能結婚,如果你結婚,你就會死。

大愛的願望很清楚,她希望自己永遠最幸福,女人最幸福的時候自然而然是她的婚禮,而這個永遠,我不敢說出口。

在她的下麵就是我的願望,我寫著自己可以永遠二十五歲,今年我就二十五歲,對,此時此刻我就是二十五。

我猛然覺得我永遠都會活在二十五歲,我真的會心想事成,可是這是我想要的麼?

我會死在二十五歲,我無法看到二十六歲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