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佛光梵音 全書完(1 / 3)

看著清源妙道真君就這麼走了,天啟與項籍幾人對視一眼,繃緊的心弦都猛然鬆弛下來,周身乏力,坐倒在地,相顧對視,都不明白這闡門真君為何就這麼走了?為何並未取他們幾人的性命也未曾將他幾人擒拿,卻是莫名其妙地將他們幾人帶到此處,就放任不管了!

“莫名其妙!”丹風子苦笑道:“當真莫名其妙,這清源妙道真君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怎得舉動如此怪異,他就是殺了我等,也算合情合理,此時輕易放了我們,倒是古怪非常!”

項籍衣裳破落,也是皺眉。

天啟尋思片刻,絲毫無所得,又運轉了大衍心經,將心境平複下來,細細推算。

不想,一經推算此事,卻發現心神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之內,根本無從查探。他一驚,手上的大衍先天八卦印訣便散了,心神也自那無際清光中退了出來,麵色冰冷蒼白,遙遙看著那天外:“有大修行的人顛倒了五行陰陽,遮擋此事關鍵!”

他說話間,心頭一陣陣發涼,看來自己或許早已落入他人的算計之中,隻是不知到底是何人有這等修行神通,也不知他心存何意。

思索得半晌,思緒越發煩亂,天啟索性也就不想了,他心性堅韌簡單,隻想著求道修行,哪裏能顧得上這些煩亂幹係?

項籍白虎也是簡單心性,想不明白那清源妙道真君此舉含義,也就搖頭道:“管他這許多,求道之路艱難險阻,多這一樁不多,少這一樁不少!”

說話間,項籍與天啟對視大笑起來。

極光道人看著這麵色蒼白的兩人對視大笑,也都敬佩兩人的心性,隻是他心頭卻越發驚恐,連清源妙道真君都牽扯進來,看來這幾人身上定然有大秘密,我跟在他等身邊,日後怕是還得沾染大因果,以我修行地位,怕隻能是芥末草灰,一不小心就得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極光道人雙目雖盲,心思卻是明鏡一般,經此一事,心頭就定了離去的念頭。

“道兄!”極光道人也不拖延,起身向天啟道:“貧道上境以來,承蒙幾位多加看顧,言語不足為謝!”

天啟微微一笑,卻是明白這極光道人的心思,他也不客套,點頭道:“無需客氣!”

“那你我就此別過,日後若有機緣,定當相報!”極光道人向著天啟、項籍和丹風子三人各行了一禮,而後轉身化了一道遁光便向東而去了。

看著極光道人那離去的遁光,丹風子笑道:“這道人跟了我等這些時日,定是駭破了膽!”

天啟淡淡一笑:“修行之路不同,自是如此!”

丹風子還待再說,忽然卻見天啟麵色一變。

天啟眉宇一動,右手在腰間一拍,頓時一道金光升起,正是那先天靈龜殼,隻見金光一抖,那先天靈龜殼就到了天啟頭頂上空,化作十丈許高下,自前端射出一道金光,打在天啟身上,將天啟帶入靈龜殼內。

天啟一進入那金光衍射的龜殼之內,腳下一動,神行法門運轉就到了那冰峰玄晶環繞的玄水陣內,落在陣眼之中。

真眼之上懸浮的那陰陽一氣瓶依舊如故,瓶口怪樹之端生著那枚烏黑果實也無半點變化。天啟目光一掃而過,落在了陣眼的玄水冰晶。

那冰晶之中包裹了一團厚厚的金色佛光,天啟心神正是被這佛光的變化所牽引,那金光之內是一個巨大的蠶繭,正是冰蠶之繭。

天啟開了天眼,向那佛光之內看去,裏裏外外共有四層蠶繭,蠶繭之中包裹著一團蠕動的金光,內中有三道青色光華,還隱約泛出七彩豪光,他知道這冰蠶兒吞了三地羅漢的真身佛光之後,終於又蛻了一層外繭。蠶有五齡,加上千年冰蠶成妖之時所蛻的那層外皮,這已經是蛻下了第五層,已然算是去了凡體,得了天仙大道。

正思量間,忽然冰晶一聲輕響,自中間碎裂開來,內裏佛光猛然大盛,籠罩百丈陣眼,接而那金光又迅速得向中收去,一層層流入到那四層金色蠶繭之中,最終融入中央的冰蠶體內,接而那四層金色的蠶繭裂開。

一波波梵音蕩漾而出,從中升騰起一道金光,內蘊七彩,頂有三色青光。

那金光一晃,就顯現出了一個目生三瞳的褐發道人,正是沉眠已久的千年冰蠶。

褐發道人向著金光燦燦的蠶繭一指,那蠶繭就化作一件金色道袍披在身上,接而他雙目之內的三瞳一轉,就向著天啟拜倒:“多謝主人成全!”

那冰蠶所化的褐發道人向著天啟拜謝:“多謝主人成全!”

“這是你的緣法!”天啟說話間,心頭靈光一動,連忙推算,卻是見到一陣浩然佛光梵音,恍若深陷那西方極樂世界,內有一股無量佛光,將周遭變成了一片光之海,萬物皆成虛空,他心頭一驚,心境就散了,眉頭一皺,看著那千年冰蠶,思索片刻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這些佛陀上仙,怎得一下子都對我身邊的人起了心思!”

說完,天啟身形一動,兩道金光閃過,與那千年冰蠶出了先天靈龜殼,到了外麵落定。

項籍與丹風子二人看到天啟身邊的千年冰蠶,都是目中一亮,看出了這千年冰蠶的修行不低,甚至比原先那三地羅漢都差不了多少。

丹風子指著那冰蠶問道:“這便是那得天獨厚的千年冰蠶?當真好機緣,得了西天羅漢的真身舍利,一步登天,省去了千年苦修!”

千年冰蠶向著項籍與丹風子二人一禮,接而又轉身向天啟恭謹道:““都是拜主人厚賜!”

天啟麵色淡淡的,微微搖頭:“禍福尚在兩可之間!”

說到此處,天啟一擺手:“暫且不提此事,倒是該想想我們下一步該往哪裏去?我與白虎道友周身元氣大損,若再遇上厲害天仙,怕是難以對付,還是早些想法出了仙門天境為妙!”

項籍點頭稱是,他略為思索:“先前那土地神的命元已大都為我所化,照著他的記憶,上境仙土有兩處地方可通往其他界域,一處就是北極之外連通了域外魔州,我懷疑那魔州就是元界的一處所在。而另一處通口則是東州東部的昆侖山脈之極,也能連通外界,傳聞下界天仙飛升之後,都會出現在昆侖山脈,想來那裏還有出口能回到我們原先所在的下界星體,總之這兩處所在連通的都是元界,這是不會錯的了。”

天啟神情一振:“那清源妙道真君就在北極邊沿的灌江口修行,北方魔州我們定然是去不了啦,隻能去昆侖之極!”

項籍和丹風子自然點頭,他等幾人商量了片刻,決定先去附近山脈拘一個普通天仙,問清楚這裏是什麼地方,然後再動身去找昆侖東極,他等幾個人都不知曉,此時此刻所在的山脈正是昆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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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土天外的無窮混沌之中,有空幽之所名之曰兜率天,為三清至尊太上老君的修行居所。

兜率天內別有無窮天地,在那青山綠水中,有一處玄都觀,老君門下的弟子大都就在此觀中修行,尊老君首徒玄都大法師為觀中主事。

老君門下另有一些法力精深到極點的積年天仙,都在兜率天內自選靈山福地開辟洞府修行,隻有等到老君開壇講法之日,方才到兜率天內的兜率宮中聽法。

那日鎮魔峰之變,重瞳道人陸敬修與長眉真人被丹風子手中的三足青鼎嚇走,逃離鎮魔峰後,二人略作商量,就聯袂趕回了兜率天玄都觀,因為那項籍妖邪當年就是被陸敬修的師尊子房真人張良和師祖玄都大法師二人收降鎮壓,所以他二人就想回玄都觀,請老師子房真人與玄都大法師出宮再度降妖除魔。

兩人聯袂而行,日夜駕了遁光,花費了數月時日才到了天外混沌,而後又是數月時光,才依照秘法尋進了兜率天。

陸敬修與長眉真人入了玄都觀,直尋上了子房真人修行的的法閣,這是一個茅草圍成的院落,青褐色的茅草牆壁之間樹了一幢青色的木門。

到了法閣,陸敬修與長眉真人都恭恭敬敬得跪倒在法閣的青色木門之外。

陸敬修乃是子房真人的親傳弟子,跪倒之後,就開口道:“弟子重瞳陸敬修有事相稟,望老師賜見!”

說完之後,陸敬修以頭扣地,不再言語,長眉真人自然也以頭扣地。

半晌,那紫紅色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清淡飄逸的聲音自內傳出:“進來吧!”

陸敬修與長眉真人二人拜謝之後,方才起身,自木門而入,進了茅草小院。

入了法閣之門,就是一個簡樸小院,院中栽種了些許植株,幾株簡單的植株綠意盎然,清新利落,一條碎石鋪就的小路直通向了一幢茅草屋。

陸敬修和長眉真人踏著碎石小路直到了那茅草屋外,茅草屋的小門早已開啟,兩人也不猶豫,直接就走進去了。

在那茅草屋中央,擺著一尊赤銅爐鼎,爐鼎之外丈許有一尊青色香爐,淡白色的煙氣自香爐之中嫋嫋而起。

而在丹爐之後,有一個留了三縷長須的青袍道人盤膝端坐在蒲團之上,閉了雙目。

陸敬修二人一進茅屋,青袍道人就睜開雙眼,目光冷冽清寒,一股淡淡的威嚴隨著那目光彌散開來。

陸敬修與長眉真人趕忙拜倒見過,這青袍道人正是玄都大法師的親傳弟子,子房真人。

“鎮魔峰之事,我已知曉!”子房真人看著陸敬修二人,微微頷首,接而淡淡地注視著陸敬修。

“師尊責罰,此番弟子下界行事考慮不周,這才使得那妖邪破開封印,更是突入了上鏡鎮魔峰,弟子罪過不小!”陸敬修被子房真人的目光一看,頓時跪倒在地,脊背發涼。

子房真人看著陸敬修半晌,也不言語,良久,方才輕輕一歎:“罷了,你且起身,此乃緣法注定,非人力可改!”

陸敬修也未起身,繼續道:“還請師尊出閣降妖,否則那妖孽隻怕要掀起大風浪!”

子房真人站起身來,伸手一抬,陸敬修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走到茅屋門口,開口道:“灌江口門下的金毛道人與東昆侖玉清宮的雷霆道人被那妖邪重傷,已經觸怒天庭,前些時日,仙庭天師刁道林已領了座下仙家,去下境降妖除魔。”

陸敬修與長眉真人二人雙眼一亮,繼而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心頭的擔憂。

陸敬修乃是子房真人的親傳弟子,關係到底親密一些,略為思索也就開口道:“師尊明鑒,那妖邪修行不低,且身邊還有幾人,俱都有些神通,其中一小兒更與項籍妖人所修同道,詭異強悍之處,猶有過之。”

子房真人顯然早知此事,也不動色,隻是點頭:“你二人先各自回去歇息,待我去見過師尊,再做分曉!”

陸敬修二人領命而去,各回了觀中居所歇息,心頭卻是焦急地等候著子房真人的傳令。

子房真人則走出茅舍,向著玄都大法師所居的殿堂而去,片刻就到了抱幽堂,正是玄都大法師修行之所。

等子房真人到了抱幽堂之外,殿門早開,他知道玄都大法師的神通,也不驚訝,通報一聲,就徑直走了進去,內中玄都大法師正低眉垂目,抱養丹道。

子房真人進了抱幽堂,見過玄都大法師,而後敬稟:“弟子門下陸敬修與那長眉二人回返玄都觀,弟子已吩咐他二人各自去歇息了。”

“此事我已知曉。”玄都大法師點了點頭。

子房真人略為思索,便開口問道:“弟子有一事不明,那項籍此番出世,非同小可,尤其是他身邊還另有魔人小兒,更搬使出與斬仙飛刀相似的靈寶,殺入上界,意態囂張。那妖邪早些年被師尊封鎮,此番出世,也當與我玄都觀門下大有緣法,為何師尊卻隱而不出?”

玄都大法師抬頭看著子房真人搖了搖頭:“你兩千年前入我門下,修行時日尚短,道行還淺,自然不知此事玄奧。當年我下境封鎮項籍,隻是順著緣法而行,今日他脫困而出,一飛衝天,自此隨了上古大法,演化兩界淵源,再難封印,我便是法力強過他十倍,要想逆天封印於他,也是妄想!”

子房真人雖然道行沒有玄都大法師那等精深入微,然而卻也傳了玄都觀的法門,本身又是極其聰慧之人,聞聽此言,雖然依舊不明白內中因果,不過卻曉得如何進退。

玄都大法師接而道:“今日所幸就一並告知與你,你可知我為何遣陸敬修下到俗世間的陰風鬼火崖去為項籍加印?”

“弟子不知!”子房真人搖搖頭。

“隻因著陸敬修與那項籍有一份大淵源,我千五百年前要你下境渡化於他,也是因著這一份淵源。”玄都大法師道:“我玄都觀因著當年封印項籍妖邪一事與那項籍一脈已經結下因果,定然要有人代為了結因果,才可保全玄都安寧,不陷入日後兩道最大的劫數之內!”

玄都大法師停了話頭,轉而道:“天庭刁仙師於萬妖林一役魂飛魄散,清源妙道真君已得了上令前去萬妖林,你切記約束門下弟子,莫要牽扯其間,免得累人累己。”

說到此處,玄都大法師又閉了雙眼,抱黃閉幽,不再言語。

子房真人行過禮數,便恭恭敬敬得退了出去,直回了法閣,吩咐觀中童子前去召喚陸敬修與長眉道人。

那二人本就不曾靜心修養,一得了童子召喚,當下便隨了童子回到法閣。

子房真人雖也沒有參透此事的內中緣法玄奧,然而卻明白如何進退,向著那陸敬修二人吩咐道:“你二人各回去靜心修養,莫要再掛念此事,時機到時,師尊自有吩咐,不得隨意下境插手這般事端!”

說到最後,已經是聲色俱厲,他在下境之時位極人臣,殺伐果斷,威嚴極重。此時肅聲厲氣得吩咐一番,陸敬修與長眉二人都不敢有半點疑問,連忙低頭應是,心頭惴惴。

子房真人緩和了語氣,“還有一事,天庭刁仙師與座下幾位仙君已歿於仙土東洲萬妖林!”

陸敬修與刁道林座下的烈火道人向來交好,此時聞聽噩耗,當下不由急火攻心,然而在師尊子房真人眼前卻又不敢放肆,隻是苦苦忍在心中。

子房真人盤膝端坐於蒲團之上:“你二人下去吧!”

二人拜退出了法閣茅舍,又行出半晌,那陸敬修忽然泣出聲來:“可憐我那烈火道友,一世清修,盡都化作飛灰!”

長眉也隨之悲戚。

“誓不與這幹妖邪罷休!”

陸敬修雙目重瞳轉動,流光溢彩,卻是悲憤之極。

再說在那法閣之內,子房真人喃喃道:“終究是劫數難逃!”

言罷,他閉了雙眼,歎得一聲,幽幽的歎息聲在那茅舍之中隨了清煙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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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極光道人離開天啟等人之後,就向著東北而行,他也不識得上境仙土之路,不過是駕馭了遁光隨意而行,想要等見到上境仙長之後,再打聽一下他們陷空島的長輩仙人,然後再去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