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沙沙作響,隱藏在暗處的東西, 正以難以察覺到速度, 朝他靠近。
哢嚓一聲, 腳下踩斷了一截幹枯的樹枝。
方灼蹲下撿起來, 死死攥在手裏, “阿三哥, 這什麼情況?”
他明明記得, 這幾隻厲鬼早就魂飛魄散了。
難道之前經曆的,全是幻覺或是臆想?
方灼警惕的往後退, 悄悄將手指用力按壓樹枝尖銳的頂端,就著指尖冒出的血, 在虛空迅速劃了一道符,金光乍現。
成了!
他驚喜,一抬眼卻發現嬰鬼已經穿過虛空的符籙, 爬至腳下,冰冷的觸感死死黏在他的腳踝上,正一點一點, 順著小腿肚往上爬。
兩手想抓住嬰鬼丟出去, 卻落不到實處, 已經爬到他胸口的東西, 就像是一個虛影,卻又矛盾的可以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到底怎麼回事?!
“233,你出來啊。”方灼心髒『亂』蹦,垂眼就看見一張滴血的嘴。
嘴裏黑洞洞的, 什麼也看不見,唯一可確定的是,真他媽臭。
和當初滴進他的味道,一模一樣。
之前對嬰鬼的憐憫,在這一瞬間全跑光了。
方灼用力按住往上冒的腦袋,又喊了幾聲係統,依舊沒有反應。
係統存在於他的意識裏,不受穿越的世界控製,至今為止,還從沒有過突然掉線失聯的情況。
所以,要麼是他腦子出了問題,要麼是係統故障。
嬰鬼的力氣很大,短小的手指卻蘊藏著能穿破皮肉的力度,下一秒,一簇黑發纏上方灼的手腕。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隻幹枯的手從身下的泥地鑽出來,掐住了他的腰,而正方,手腕腳踝明顯被切割過的女人,正倒掛,將臉貼向他……
方灼屏住呼吸,死死閉上眼睛,暗自使勁,卻怎麼也掙不開。
真的要死了嗎?
不,不會的,他走到現在,經曆了那麼多,哪這麼容易死。
方灼猛地睜開眼睛,嘴裏念咒。
大概是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地方,被恐懼攫住的心髒,終於一點點放鬆,平靜下來。
“陳酒。”
方灼眼簾一抖,是大佬。
他剛想開口回應,腦袋上方的女鬼突然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方灼惡心壞了,潛力爆發,掙脫了手腕上的頭發,拿起掉在身邊的樹枝,用力往女鬼腦袋紮去。
眼看著就要紮到,手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的桎梏住。
隨後就聽見女鬼用他熟悉的聲音說,“陳酒,是我。”
方灼從懵『逼』到震驚,簡直不敢相信,女鬼口吐人言就算了,還他麼是大佬的聲音!
一定是幻覺。
是幻覺。
幻覺。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牙齒用力,舌尖血一出,疼的他眼淚直冒。
再睜眼,可怕的一切消失了。
蔣陸岩用力攥著青年拿著樹枝的手,神情暴虐,察覺到對方力道鬆懈,用力將那隻手往外一掰,按在地上。
“你怎麼樣?”他把方灼扶起來,順勢將那截樹枝踢遠。
方灼眨了眨眼,突然深吸一口氣,仿佛重新過過來了。
腦子裏,233的聲音也冒了出來,“你終於醒了。”
方灼按了按抽痛的頭,“我剛剛好像產生了幻覺。”
“是啊,你剛剛就跟瘋了一樣,拿著樹枝往自己臉上『插』,嚇死我了。”233說,“也不怪你,這地方陰氣重,就是普通人都容易被魘住,更何況你本身陰氣就重。”
方灼反手握了握男人的手,手心裏全是汗,看來被自己嚇得不輕。
他安撫道,“我沒事,就是剛剛產生了一點幻覺。”
“一點?”男人眉目陰沉,聲音透著莫名的壓抑。
方灼心頭發緊,不敢糊弄,一股腦把事情全倒了出來,結果對麵的人情緒並未好轉,反而越聽越氣,呼吸都重了。
方灼,“……”
他伸手碰了蔣陸岩的手背,“你怎麼啦?我真的沒事。”
說完站起來原地蹦不兩下。
蔣陸岩臉上的情緒迅速收斂,他從褲兜裏掏出一根紅繩,綁在了青年手腕上。
繩子的一頭,掛著一個金『色』的小鈴鐺。
這鈴鐺是布陣抓鬼時,掛在繩子上的。
方灼舉起手晃了晃,紅繩延伸出去老長老長,接頭在蔣陸岩的手上。
蔣陸岩對上青年疑『惑』的眼神,“死結,解不開的。”
方灼耳尖通紅,“我沒想解開,挺好的。”
一根紅線兩頭牽,牽著牽著白了頭,就跟月老的紅線似的。
方灼心裏美滋滋的,走路都不好好走了,走兩步蹦一下,像個小瘋子。
這片樹林的麵積很大,其中夾雜著不少槐樹。
槐樹屬陰,容易招鬼,隻有腦子有坑的人才會在墓地附近種槐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定又是白家幹的。
四周陰冷無風,卻總感覺有東西擦過倮『露』在外的皮膚。
方灼背肌挺直,不動聲『色』的放慢速度,很快就和蔣陸岩齊平,走路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觸碰旁邊結實的胳膊。
涼颼颼的觸感,果然不見了。
“大佬這體質好爽啊。”他要有這體質該多好,到時候就不是鬼追他,而是他追鬼。
233,“陰陽調和,你跟他缺一不可。”
方灼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沒有他的話,大佬就是個短命鬼。
踢開腳下一塊擋路的石頭,在心裏歎了口氣,“最近太忙啦,都沒顧得上和大佬雙修,不會對他有啥影響吧?”
233沉默半晌,“不會,每天修才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