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這才發現,自己笑成了傻『逼』。
他努力把高興得合不攏的嘴巴合上,拍開四喜那隻手,“把碗筷送去廚房,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四喜咬了咬嘴唇,小聲說,“少爺,王爺死了還不到七天,不能出門。”
方灼呆滯,這才想起,這七天是守孝期。
大元還算開化,沒有硬『性』規定非要守孝三年,隻是在親屬的七天內,不能穿鮮豔的衣服,不能參加任何娛樂活動,不能吃肉。
過了這七天,要改嫁或是回娘家,都隨你。
方灼的手在桌子下麵掰算,四舍五入,還有六天呢。
四喜看他麵如死灰,聲音變得小心翼翼,“少爺,您想出門幹啥啊?”
當然是打牙祭了慶祝一下美好未來。
方灼心灰意冷,無力的擺手,“沒事,等這幾天過了再說吧。”
接下來幾天,方灼開始跟著管家熟悉王府大小事務,一堆一堆的數字往他腦子裏擠,忙翻了天,都沒時間去找他威武雄壯的安大哥。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管家對這個男妃並不喜歡,可是相處下來,覺得人還挺隨和,不端架子。
說到底,這隻是個被無辜殃及的可憐人,政-治的犧牲品。
這麼一想,他對方灼的態度也越發隨和,那眼神要多慈愛有多慈愛。
方灼時常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翻看賬本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管家,今晚一過,守孝期就結束了,明天我能出趟府嗎?”
管家說,“可以,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下去……”
方灼委婉拒絕,“不用,我是想散散心,有四喜跟著我就行,對了我明天用馬廄裏那匹馬。”
管家神『色』一僵,俗話說戰馬是將士的第二個妻子,那匹汗血寶馬,跟著王爺四處征戰,詐個死還不忘扮成馬夫整天照料,可見有多上心。
這主他還真不敢做,怕被他家王爺給劈了。
見管家神『色』不對,方灼問,“怎麼?”
管家欲言又止,搖了搖頭,“這話您得親自去問問馬夫。”
方灼微挑起眉,看來那匹馬不是王府的,而是這位神秘王爺自己的坐騎,難怪平時照顧得那麼仔細。
他求之不得對方不願意呢,“行吧,我等下自己去問問。”
管家一走,方灼就站到了窗邊,這老天爺已經連續陰沉好幾天了,是時候該下雨了吧。
四喜看他表情不對,“少爺,您看啥呢?”
“啥也沒看。”方灼低頭找了一圈,沒看見大寶貝,“雞崽呢?”
四喜撇嘴,“自己跑去馬廄了。”
雞崽大概是跟寶馬相處出感情了,這一兩天不需要主人親自送,自己就能找過去。
為此,方灼專門讓四喜弄了個小布袋掛在它脖子上。
布袋裏裝著五穀雜糧,和一些撕碎的蔬菜葉子,到了馬廄馬夫會給他取下來,餓了它就自己啄著吃。
這麼乖巧聰明的大公雞,簡直聞所未聞,也不從哪兒傳來的,竟然有人說雞崽是安王轉世。
方灼聽完後差點笑死,安王要是知道了,怕是棺材板都按不住。
安王還真不知道,管家不敢告訴他,怕王爺大發雷霆,連他一起罰。
方灼『摸』了『摸』下巴,決定去趟馬廄,還沒到,就聽見雞崽的打鳴聲。
那叫聲拖得老長,淒慘無比,方灼不覺加快了步伐,走近才發現,馬夫和雞崽正在鬥智鬥勇。
雞崽成了馬廄的常客以後,馬夫未免它『騷』擾大寶馬,強忍著將它拔『毛』燉湯的衝動,給它搭了個小雞窩。
平時扔進去,它都乖乖待在裏麵不動,今天也不知怎麼的,死活不進去,惹急了扭頭就啄,非常凶殘。
馬夫當慣了上位者,怎麼能被一隻雞給欺負了,當即就火了。
於是就有了方灼看到這一幕。
“安大哥。”方灼出聲喊道,明顯看見已經抓著雞翅膀的男人,背脊僵了一瞬,似是有些尷尬。
馬夫把雞鬆開,回過身來,麵『色』如常。
“王妃有何貴幹。”
方灼蹲身『摸』了『摸』雞崽的頭,問,“它又不聽話了?”
馬夫抿唇,視線落在青年頭上的發髻上,上麵隻是簡簡單單的綁了根綢帶。
這才驚覺,兩人似乎已經好幾天沒見了。
馬夫背在身後的手指微動一下,淡聲說,“還好。”
方灼點點頭,抱著雞崽去雞窩,剛扔進去,小東西就邁著小雞腿跑了出來,死活不願意呆在窩裏。
雞由於沒有汗腺,非常怕熱,而下雨前一般比較悶熱,雞窩裏更甚。
這種時候,即便是用棍子趕,也不一定能把雞趕進窩裏。
看來,是真的要下雨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下。
方灼虔誠祈禱,老天爺,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千萬別今晚下,明天我出了門,下冰雹都沒關係。
他把雞崽放下,走到馬廄前,遲疑的抬起手,落在汗血寶馬的頭上。
『毛』光順滑,很有手感。
見寶馬沒有反抗和排斥,方灼的掌心輕輕摩挲幾下,回頭問馬夫,“安大哥,我明天要用一下這匹馬。”
馬夫原本隻是毫無表情的臉,頓時緊繃,仿佛受到某種侵犯。
方灼注意到,男人胳膊上的肌肉都繃了起來,強忍下懼意說,“我明天想去城外散心。”
馬夫沒說話。
方灼用力掐掌心,強迫自己不要『露』怯,“你要是不放心,要不明天跟我一起去?我正好缺個車夫。”
馬夫微眯起眼睛,這人幾天不出現,一出現就打他愛駒的主意,膽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