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鐸回房後揚聲喊郭釗。
當初祖母把訂婚的信物交給他，他轉頭就交給了郭釗存放，現下祖母讓他拿著信物，和她一起上門賠罪兼退婚。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祖母說這話時神情有些奇怪，像是憋著什麼事一樣，他也沒心思去深想。
郭釗很少見他這麼著急的樣子，不敢耽擱。
蕭鐸接過錦盒就要出門，不慎碰到了側旁的搭扣，隻聽啪的一聲，盒內的東西滾落在地。
他俯身撿起來，見沒有摔碎，鬆了口氣。
正想原樣放回去，動作忽然頓住，目光極緩慢的移到著手裏的信物上——是一隻紅線串著的玉佩，玉的形狀有些古怪，像是太極圖的另一半。
腦子裏忽然回想起祖母將錦盒交給他時說的話。
“這是信物，和那家姑娘的合起來原是一對。”另一隻手僵硬的伸向領口，掏出那隻被辛嫻當掉後輾轉到了他手上的玉佩。
兩塊玉緩緩挨近，在屏息凝神的注視下，哢噠一聲，嚴絲合縫，合二為一。
郭釗瞪大了眼，“將軍，這……”蕭鐸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動，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翻湧著的狂風駭浪，平靜的吩咐，“備馬。”……那日蕭鐸走後，辛嫻在院中枯坐了一夜。
接下來幾天更是神思不屬，腦中一遍又一遍回想著當時的對話。
“我已經在祖母麵前請過罪，她也同意我退掉那門婚事。”“我也想做個守諾的君子，可是阿嫻，我更想要你，要我們的孩子，要我們一家三口光明正大在一起。”“你也不必覺得愧疚，我和那家小姐本就不相識，這樁婚事過去多年早沒什麼人知曉，祖母也答應收她做幹孫女，以娘家的身份給她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再另給她擇一門好親事。”最後，他說，“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我許你。”“你許我什麼？”不知不覺，她紅了眼眶。
“我許你攜手並肩，臥榻之側永無她人安睡。”“我許你生兒育女，你我共同血脈絕無玷染。”“我許你風雨同渡，此世生不相離死不相棄。”“我許你白首偕老，縱紅顏遲暮恩愛亦如初。
他抵上她的額頭，“我還許你，百年後同棺同穴，共享後人香火。”……“你又不聽話，眼看即將臨盆，該多躺著才好。”楚氏前日回到京中，辛嫻便搬離了西城別苑，母女二人住進了新居。
“阿嫻……”楚氏看著她的肚子，滿眼憂愁，“依娘看，那個城陽侯人挺好的，對你也是實心實意，你真不考慮一下？”重逢時，乍一見到女兒身懷六甲的樣子，楚氏險些沒當場厥過去。
雖然後麵辛嫻把其中緣由跟她作了解釋，也說過腹中孩兒的親生父親不日就將登門。
可楚氏還是揪著一顆心。
比起那個從沒見過麵的準女婿，她還是更中意相貌堂堂待人有禮的城陽侯。
“那城陽侯都說了，不介意你的身份，也願意拿你腹中孩子當親生……”“娘！”辛嫻打斷了她，“我感激秦沛，但他想要的，我給不了。”搬離西城別墅那日，秦沛曾問她，“我真的不行嗎？”她的回複隻有三個字，“對不起。”心隻有一顆，給了別人，就注定無法回應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