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黃遙篇(五)
離開莫家,已經是五個月後的事,由於自己的堅持要走,莫平與他夫人也不好再挽留,給我準備了個包袱,裏麵有許多的銀兩與衣衫。
這五個月來的相處,突然要離開自己也有些舍不得,莫平將軍很健談,為人也豪爽,隻是經常要與離遠率領的大軍相抗,我們之間也沒認真的說過幾次話,不過倒是與他兒子莫盟那小鬼頭成了朋友,對他有種說不出的熟稔感,在我離開莫府的那一天,他沒能來相送,隻是前天晚上說了句,有緣再見,
四年後,甜兒那丫頭也長大了不少,自己時常喜歡跟她說說話,雖然有時候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或許是寂寞太久的原因,就喜歡跟她這個奶娃子說個不停。
五月,夏初的時節,林間鬱鬱蔥蔥,我與甜兒已經遊覽過眾多山川,可就在幽淵國這個偏遠的城池中還是聽到了令我已死多年的心疼痛的消息,靈黃國王後歿,她死了,本以為會摯愛一生的女子死了,不知道她死時是種怎樣的心境,有沒有想起我,或許是平靜的或許是哀傷的,不知不覺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腰間的酒壺也越來越輕,裏麵的酒水早已被我喝的精光,隱約中看到了甜兒的驚措神情,雖然她隻有四歲,但是她還是能分辨我的傷心,最後什麼也記不清了,之知道抱著甜兒哭了一夜。
第二日醒來,腦子中還是一陣恍惚,突然看到甜兒那丫頭竟然醒的比我早,見到我睜開眼就唧唧喳喳的吵個沒完。
“爹爹,甜兒肚子餓了”
瞧著天色已近正午,看著她嘟起的小嘴一臉不滿的,仿佛在指責自己昨晚醉酒後就不顧她,頓時心中就一陣愧疚。
“甜丫頭想吃什麼,爹爹這就給你去弄”
“兔子”隨著她軟綿綿的小手指出去的方向,視線很快落到一隻灰色正穿過山林邊界處往山林深處而去的兔子,沒錯,昨晚由於自己太過傷心,在荒郊野外就住了下來,細細想來,這些年甜兒跟著我也時常風餐露宿,倒是苦了她了,既然她想吃兔子,我定會滿足她。
手朝那個兔子隨意的一指,隨後將手收回來的瞬間,兔子也跟著我的手到了自己的腳下,甜兒對我的法術已然是斯通見慣,一點喝彩的意思都沒有。
吃完兔肉,我帶著甜兒便上了街市,這些年盡在深山野林中穿梭難得來街市一趟,甜兒對於這裏的熱鬧還是欣喜異常,不禁對著身邊叫賣的糖葫蘆情有獨鍾,望著別家孩子手裏拿著糖葫蘆吃的正香,或許是沒見過這是什麼東西,隻是睜大了眼睛盯著那個孩子,瞧著她口水橫流的樣子,心裏不自覺的笑了半晌,之後才買了根給她。
“這叫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就知道你愛吃,慢些吃別咬著了舌頭”小丫頭像個饞貓似得,沒幾口就吃了大半,這等模樣簡直是讓人喜愛。
本想抱著她去瞧瞧熱鬧,沒成想街邊的幾個小孩子瞧著自己臉上的疤痕竟嚇的哭了起來,自己臉上這道疤也深深的映在了自己的心中,如今還嚇哭了幾個孩童,心中自是不好受,可是沒想到甜兒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拿她剛抓著糖葫蘆黏嘰嘰的手撫了撫我的臉,撅起小嘴在我那道疤痕上親了口,才用她稚嫩的聲音道“爹爹的臉是最好看的了,甜兒親親就不怕了”
甜兒的這些話就如同寒冬臘月裏的暖爐一般溫暖了我的心,頓時心中倒是多了幾分慰藉,仿佛所有的傷痛都被她剛才的手撫平一般,得此女兒,我還有什麼可求的,這一生有她就足夠了。
又是一年的時光,自深山中出來本想帶著甜兒到最近的淵城轉轉,沒成想卻碰到莫盟,五年未見,他長高了不少,也長大了不少,臉龐是說不出的俊逸,瞧著他的感覺竟有種看到了我年輕時的樣子,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在得知他娘親的身體不大好厚,定是要去趟莫府的,莫平將軍與夫人見到莫盟帶回去的我,他們的熱情依舊不減當年,甜兒也極是喜歡莫府,她與當年生下來的小女兒莫靈倒是成了要好的朋友。
晚上瞧著高床軟枕的甜兒很是欣喜的在上麵又蹦又跳,這些年我與她都是在野外度過,兩次投宿的客棧與莫府的客房也是天壤之別,甜兒僅僅是個五歲的小丫頭當然歡喜。
“爹爹,這裏真好,有好大好漂亮的房子,床上也好軟好舒服,等爹爹帶甜兒離開的時候也把這個軟軟的床一起帶走吧”
轉眼瞧到甜兒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免就笑出了聲,這丫頭腦子裏盡是些出人意料的主意,不過此時此刻被她這麼一說,經不住有些心酸,我一個大男人多少都對她照顧不周,以前也想過將她給一沒有子女的夫妻收養,日子雖然清平些卻比跟著自己要好的多,可是終究是舍不得,現在眼看著甜兒一天天的長大,雖然舍不得可是為了她的將來著想,也要給她找戶好人家收養下來,至少比跟著自己風餐露宿的好,如此想想不免就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