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陳駱已經稟明天帝,這方來此帶阮肖鈺前去覲見。

阮肖鈺在幾個宮人的侍奉下換好了衣服。天宮的雲錦比人間的綾羅綢緞不知舒服了多少倍,更衣出來的阮肖鈺看呆了茯苓,一席青色雲錦行雲流水,黑發如瀑,五官精致,麵色冷峻,宛如畫裏的絕色在這一刻飄了出來,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麵前。

天帝正同眾臣早朝議事,聽聞阮肖鈺回來,喜上眉梢。可一聽說阮肖鈺失了法力和記憶,還帶了個凡人女子回來,內心又急躁得很,憂心這洄生鈴現在何方。不顧那滿朝等著稟奏的臣子,命陳駱速將二人帶來,急欲問詢一番。

陳駱馬不停蹄地趕往寒鋒殿,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帝聽聞阮肖鈺的情況之後心情不佳,他一點兒也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就往這邊趕,又速速將二人帶離了寒鋒殿。

為了節省時間,陳駱便在路上給二人講了天宮的規矩,以及一會兒見了天帝該行些什麼禮數,讓二人牢記在心。為了防止這向來桀驁不訓的阮將軍一個心情不佳做出什麼觸怒天帝的事,他還特意跟二人講了天帝是如何如何厲害,在天界有著怎樣的地位。由於講述過於精彩,如今對天界一概不知的阮肖鈺竟是聽入了迷,茯苓在一旁也隻得做出一副極為驚訝的樣子。

講著講著,一行人就到了宣武殿,陳駱囑咐二人快些進去,又叮囑他們不要忘了禮數,這才離開。

茯苓隱了自己的仙氣,如此這般,在這天族人眼中她便與常人無異了。她自小體質稍有些特殊,隱去自身仙氣之後便無法被察覺,不似其他的仙,碰上個法力比自己高強的便會露陷。她也正是因著這點才敢堂而皇之地隨阮肖鈺來這天宮。

天帝散了早朝,此刻眾仙家陸續從宣武殿出來,同往這邊趕的阮肖鈺撞個正著。

眾仙家深諳在阮肖鈺麵前不可失了禮數之理,從旁經過時,一一微笑點頭問候一聲,阮肖鈺一一應過,眼底不起一絲波瀾,似乎見慣了這等情形。

有些眼尖的注意到一旁的茯苓,斜眼瞧了瞧方才看出她不是這天界的女仙,而是個實實在在的凡人,心裏奇得很,卻又不敢有所表現,待到走遠以後才聚到一處談起此事。

茯苓也算見識到了這戰神之威,她從那些仙家眼中看到的唯有尊重和敬畏,如此誠心的敬重恐天帝也難及。

原以為那天門以及整個天宮的走廊裏的黃金琉璃和寶石已經夠奢華奪目的了,到了這宣武殿一看始知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整個宣武殿皆是純金打造,整個大殿的牆壁,地麵,梁柱,甚至座椅皆為黃金,被透進殿內的陽光照耀著,看上去當真是璀璨奪目,茯苓暗想這得多少黃金啊!然而這些還不夠,兩旁的八根盤龍柱上是浮雕的金龍,而其身下的流雲竟是藍寶石鑲嵌而成,一團一團,好不耀眼。這寶石藍同那金黃對比,煞是好看。腳下是最為珍奇的雲理石,三界隻有天界極東南出的蒼夷山才有。如此珍貴的石頭一般都被用來雕刻成擺件,供眾仙賞玩,且個個都是珍品,豈料天帝竟用它來鋪了宣武殿的地麵,著實奢侈!

思及天帝正在等候,兩人並無逗留,相攜往殿內走去。

待走近時,方看見大殿中央是一張半人高的琉璃桌,桌麵極廣,閃著七彩琉璃光。而那桌子背後危坐著一位身著金色華服的男子,相貌端方,五官筆挺,看起來十分年輕,卻自然流露出一種與他年齡不甚相符的威嚴。他的冷傲同阮肖鈺不同,帶了一點王者的莊嚴肅穆。

這天界的傳奇領袖原來如此年輕,並非阮肖鈺以為的仙到暮年。可他卻從天帝身上感到一種冷淡和疏遠,雖說從那陳駱口中聽說自己是天帝最看中的愛將,但他感覺到天帝望著自己的眼神讓人不舒服,許是他對自己有些忌憚。

二人來到其正前方單膝跪地,作了個揖後便齊說了聲“參見天帝”。天帝立刻讓二人起身,一雙眼睛在二人身上不停搜索。

“阮將軍,你可還記得朕?”

“回陛下,臣,記不得。”

天帝聞言一陣黯然,去一趟木族竟然有這麼大的折損,連阮肖鈺也能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