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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甯的心,在往下沉,不停地往下沉
突然覺得很冷,像是整個人掉進了冰窟,冷得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嚴楚斐我在問你話呢,霍冬呢”
她勃然怒吼,試圖用大嗓門掩飾自己心裏的恐慌和無助。
嚴楚斐狠狠咬了咬牙,目光哀傷地看著妹妹,極盡艱難地小聲說道:“炸彈威力太大,什麼都沒有留下”
“你胡說”嚴甯攥緊雙手往牀上狠狠一錘,像瞪仇人一般瞪著哥哥,吼得聲嘶力竭。
不
不是真的,被炸掉的不是霍冬的車,不是
她不接受,她不相信
那個男人,堅不可摧,福大命大,他不可能出事,不可能
這幾年,他受了那麼多次傷,每一次都逢凶化吉安然無恙了,她不信這一次老天會狠心要他的命。
上一次他中了三槍,甚至一度停了心跳,可他最後都挺過來不是嗎
他那麼強大,那麼厲害,他不會就這樣輕易死掉,不會
他說他愛她的,他說他想要跟她白頭偕老的,他說他希望她能給他生寶寶的,他的願望都沒有達成,怎、麼、舍、得、死
不對不對,她一定還在做夢,她根本就沒有醒過來,她還在夢魘裏。
嚴甯覺得一定是自己醒來的方式不對,她想老天應該不會那麼殘忍,夢裏夢外都讓她這麼悲傷
不會,不會
她一邊在心裏默念著不會,一邊閉上雙眼往後倒去。
她要繼續昏迷,要麼永遠別醒來,要麼再次醒來一切都沒發生。
嚴甯直挺挺地倒回病牀上,閉著雙眼命令自己快睡快睡快快睡
“七仔”
可哥哥飽含擔憂的聲音卻是那麼清晰地在她身邊存在著。
她感覺到了絕望。
她睡不著了
哥哥還在不停地提醒著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嚴楚斐,你告訴我”她再次睜開雙眼,目光呆滯地盯著白得近乎慘淡的天花板,顫抖的聲音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一般氣若遊絲,然後她緩緩轉頭,死死看著哥哥,“那不是真的”
她迫切地需要有人站在她這一邊,與她一同認定霍冬沒事。
“七仔,你別這樣”嚴楚斐看著妹妹,心髒狠狠揪在一起,難受極了。
“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她猛地又弾坐起來,嘶聲大吼。
她心裏本就沒底,哥哥再這幅表情,無疑是將她的希望活生生地扼殺了。
嚴楚斐沉痛地重重一歎,“我也希望那不是真的,可是”
嚴甯倏然跳下牀來,雙手狠狠揪住哥哥的衣領,她麵目猙獰,近乎歇斯底裏地質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嚴楚斐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嚴楚斐一怔
。
“七仔”他狠狠皺眉,心疼又疑惑地看著情緒失控的妹妹。
“你答應過我的嚴楚斐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隻要他交出東西你絕對不會傷他分毫的你為什麼要殺他啊為什麼”嚴甯吼得聲嘶力竭。
那一日,她發現霍冬與貝宗雲見了麵,她大發雷霆他卻依舊騙了她,她便以為他是準備要投靠貝宗雲了。
她心慌意亂,不想眼睜睜看著他走上不歸路,所以在稍作權衡之後,就把事情始末告訴了哥哥。
順便還跟哥哥說了她的計劃
自從上次羅婉月和貝倩妮來求她,希望她能幫忙而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之後,她就知道羅婉月母女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那幾天有人跟蹤她她是知道的。
於是她就想,何不將計就計呢。
既然羅婉月想綁她,那她就讓他們綁。
能幫羅婉月辦事的人隻有左鴻飛,所以嚴楚斐就在左鴻飛的身邊安排了兩個臥底。
霍冬愛她,舍不得她受到一絲絲傷害,她知道的。
所以隻要她落在左鴻飛的手裏,霍冬就一定會妥協。
借左鴻飛的手,得到霍冬手裏的那些東西,該利用的利用,該銷毀的銷毀,一切將會非常完美。
在決定實施這個計劃之前,她對哥哥說,不能傷霍冬
她沒有別的要求,隻要他活著。
當時她想,得到霍冬手裏的東西,打倒貝宗雲,那麼事情就瞞不住四叔了。
但不要緊,到時候她可以跟四叔說,是霍冬自願交出來的。
四叔最疼她了,一定會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或許四叔從此不會再重用霍冬,不過沒關係,他可以退伍,不再做軍人,他們甚至可以出國,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國家過點簡簡單單的小日子。
她把未來的藍圖都策劃好了,就等著事情結束後,能和他像對正常的夫妻,過上正常的生活。
從此不再相互猜忌,不再相互欺騙,不再相互傷害
她要求哥哥對她發誓,絕不傷害霍冬。
哥哥答應了,也向她發誓了。
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左鴻飛已在哥哥的控製範圍中,他想要加害霍冬的可能性不大,那麼唯一值得懷疑的對象,便隻有哥哥了。
哥哥的性格向來蠻橫霸道,為了嚴家和四叔,對霍冬趕盡殺絕也不是沒可能。
她還記得,那一次哥哥問她還愛不愛霍冬,她說不愛,哥哥就意味深長地說了聲“那就好”
什麼叫“那就好”
她當時不敢細想,可如今看來,或許那時哥哥對霍冬就已經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