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月緩緩轉過身子,走向殘破的高台,站在殺千影與綠衣二人的麵前。
臘月寒冰般的眸子略有深意的掃過屋子裏的每一個人,那雙眼,犀利的如一把劍,可以穿膛破腹,直入靈魂。
屋子裏靜悄悄的,隻聞彼此的呼吸聲,偶爾有一兩塊木板砸下來,濺起的塵灰迷了人眼。
“我隻給你們一個機會,想離開的,現在就走,不然,屆時你們想走的話,就隻有死路一條。”殘忍的聲音。
眾人麵麵相覷,推推搡搡的,有人想走,卻邁不出腳步。
“雲夫人,如果我們留下來呢?”說話的,正是那吊兒郎當嘻嘻哈哈的男子,雖然滿臉髒汙,但有一雙極其明亮的黑瞳,好似是世間最天然的黑曜石。
“留下來也隻有兩條路,要麼死,要麼富貴榮華成為人上之人。”弑月淡淡的掃了眼男子。
難以想象,混在這種地方,也會有那樣純然的眼。
而周圍的人,似乎都在保護男子眼裏的純真,因為自己已經被世界給玷汙了,所以不想讓他也給玷汙。
想至此,弑月似乎有些明白這男子能夠在眾人之中這麼任性了。
“榮華富貴有什麼用,還是小命最珍貴,我就不呆在這了。”男子撇了撇嘴,有些不滿。
“富貴險中求,我留下。”
說話的,是之前被人欺負的女孩,女孩聲音稍有稚嫩,稚嫩之下卻是讓人心髒顫然的陰沉。
她一說話,之前欺負她的一些人就有些不悅了,離她最近的一名稍大點的女子悄然的掐住女孩的手,尖銳的指甲深陷進血肉之中,女子惡狠狠的說:“我們都沒說話,你猴急什……”
還未等女子把話說完,手卻是軟了下來,瞳孔也是驟然緊縮。
刺啦——
血肉撕開的聲音,不知何時,一把匕首以極快的速度破空而出,貫穿了女子的喉嚨,後背後射出,再沒入在一根柱子之中。
而那柱子上,自是有一個匕首大小的窟窿。
眾人驚了一跳,下意識的退避三舍。
女子瞪大眼睛身體僵硬的倒在地上,還沒意識到是怎麼回事,神智就逐漸渙散了,臨死之前,陪在她身邊的也隻有那女孩一人而已。
女孩抬起手,望著被指甲抓的翻了皮的血肉,眸色微暗——
隻不過是在受滿傷的手上多添了一道傷口罷了,與以往不一樣的是,這次有人為她出頭。
“既然說了留下,那就是我的人。”
台上的弑月微微彈了彈袖子,慘白的手還保持著飛出匕首之前的手勢,“而我的人,除了我,其他人就別妄想動。”
她用寂靜如水的調子,說出了世間最狂妄的話語。
出奇的,無人敢反駁。
“我留下。”
男人脊背輕靠男子,腦垂著頭,哪怕說話的時候,也沒抬頭一下。
弑月勾唇微笑,這是讓她注意的人之一。
“我不喜歡逼人,不過人生在世,追求的莫過於尊嚴,讓人看得起,你們平日裏行討,就是把尊嚴踩在腳底,那種被人踩在腳底的滋味,我也不多說,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退一步,也隻是沒尊嚴沒人格的活下去,向前一步,雖說可能會跌落煉獄死去,但究竟是死還是把尊嚴撿起來高傲的活著,全在於你們自己的選擇。”
“想走的,現在離開吧,想留下的,隻要呆在這屋子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