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霜兒確實感到近日心氣鬱結,時時想得太多,總是不開心呢!”慕容映霜幽幽說道,“還是先生替霜兒想得周到,謝謝先生了。”
說著,她停下替淩漠雲輕拍著後背的手,抬步走到那高案前,端起那碗墨黑的湯藥,慢慢地一飲而下。
良藥苦口。先生說過,軒轅諾也說過。
她知道自己身子已受損傷,是要長久服藥調理的。軒轅諾給她的藥是每日一服,而先生給她的藥卻是每月一服。隻是,先生的藥,似乎喝過之後效果更為明顯。她知道,自己很快便會變得心定神閑,不再焦灼難免,隻需要專注練功,以備他日為先生,也為自己的家人報仇雪恨了。
臘月二十五,本是東昊上下最為重大喜慶的一個日子。
因為這一日,不僅是太上皇軒轅澈的生辰,也是皇上軒轅恒及其孿生妹的生辰。因此,隆重的慶典是少不了的。
這一年,不僅周邊各國均遣了使臣來賀,甚至有的國家王公皇族也親自前來洛都赴宴。
但熱鬧非凡的壽宴慶典,卻絲毫無法減少軒轅恒內心的孤寂落寞。
隆重壽宴與慶典延續了三日才結束。將各國使節皇族紛紛送走後,軒轅恒於這一日夜間,獨自來到南宮太上皇的聽風苑求見。
“你半夜前來,到底是要商談何事?抑或是有求於父皇?”軒轅澈坐於主座之上,望著跪於地上的九五之尊輕笑道,“你是皇帝,起來說話吧!”
軒轅恒從地上站了起來,恭敬回稟:“父皇,西越進犯我東昊之心始終不死。西越太子淩漠雲五萬人馬對我邊關虎視眈眈,發兵之日或就在我東昊大慶元宵佳節之日。兒臣欲禦駕親征,殺他個措手不及,也可讓天下人知曉,我東昊泱泱大國不是好招惹的!兒臣此舉,父皇以為如何?”
軒轅澈思索一陣,道:“皇上禦駕親征,未嚐不可!你治國有方,向來世人稱頌,但你是太平皇帝,確也應在沙場上一展雄風,莫讓他國將我東昊小看了去。”
軒轅恒靜聽不語。
“隻是,”軒轅澈忽然又道,“父皇聽聞,你曾經的慕容昭儀,也在西越邊關,敵軍手中?”
“父皇!”軒轅恒神色一驚。
他以為,在東昊隻有他與軒轅諾等少數幾人知道此事。慕容映霜逆臣之女的身份,並不見容於世。如今父皇知道了她的存在,又將是何種態度?
太上皇軒轅澈微不可察地輕歎了一口氣:“你母後跟父皇說起過慕容昭儀之事。她畢竟是緯兒的母親,父皇與母後自然不會不容她。隻是,她此生再也不可能是你的昭儀了。”
“兒臣明白。”軒轅恒聞言,總算暗暗鬆了一口氣。
“隻是你須明白,兩國交戰,最怕受人要挾。你若是不能對一名女子忘情,又如何配得上做一位禦駕親征的國君?”
“父皇,兒臣決意禦駕親征,並不僅僅因為一名女子,更是為了東昊江山,邊關穩固。”軒轅恒努力地作著解釋。
數年以來,西越反複滋擾西南邊關,駐紮強兵窺覷東昊,進犯野心不死。他作為東昊帝皇,禦駕親征給其重重一擊,甚至一舉將其重兵遠遠趕離邊關,未嚐不是宣示東昊國力的有力之舉。
隻是,他並不能否認,自已是在聽聞軒轅諾從邊關傳回霜兒被淩漠雲控於西越境內的消息後,才更加堅定了立即帶兵禦駕親征的決心。
軒轅澈聽著他的解釋,終道:“你既聖意已決,父皇也支持你禦駕親征。你向來分得清什麼是輕什麼是重,父皇如今隻提醒你一句,你須時刻謹記自己是東昊國君,切莫為兒女私情失了分寸。至於其餘,你便好自為之吧!”
“父皇,兒臣明白。隻是兒臣走後,軍政大事暫由大將軍霍蕭寒主理,他雖軍功蓋世,但在朝中根基尚淺,還請父皇時時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軒轅恒說出了此番前來請求父皇之事。
自他十八歲登基之後,父皇便從攝政王之位上退了下來,無論多麼棘手難辦之事,都不願再插手,而是全由他這年輕帝皇獨力處置。
正因如此,他向來也對自己要求極為苛嚴,****勤政不敢有所鬆懈。
即使是在一個月前,他恨不得拋開一切隻身前往尋找霜兒,也終是沒有隨性妄為。他做事向來謹慎多思,又怎能容許朝堂出現一日無人主政的局麵?
出番帶兵出征,是他深思熟慮了一月有餘的舉措。他本已下旨讓大將軍霍蕭寒主持一切,卻仍是不大放心,決意懇請父皇再次費心,坐陣鎮守暗中扶持。
“你放心吧!有父皇在,洛都不會出亂子。”軒轅澈淡淡說道。
“謝父皇。”
得了太上皇的允諾,軒轅恒終於放下心來,順道去向衛太後請了安,又看望了緯兒與菡兒之後,便告辭回到北宮,著手準備禦駕親征之事了。
軒轅恒離去之後,衛太後不禁對太上皇道:“當年你自己不願當皇帝,要恒兒當上這九五之尊。如今你卻要他拋開兒女私情,你不覺得你的話過於無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