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與母後為他取名一個“諾”字,便是取那“承諾”之本意。
隻可惜,他與她,終是無緣成為守諾的兩個人。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那些童年久遠的聲音與映影,本已日漸清晰地回到他的腦海之中,卻終是要隨風散去的。
將銅哨子緩緩舉至唇邊,他輕輕地吹了起來。
哨聲寂寥、傷感、無奈,宛如他此刻的心情。
樂曲一聲接著一聲,皆是他隨著心意而出的旋律,帶著無人能解的悲傷與失落,猶如一陣陣似有若無的風聲,在月色下的山間的久久縹緲回蕩。
這銅哨子曾跟在她身邊許久,將那微涼的銅哨子放在唇間,他仿佛仍能感受她留在那上麵的氣息,隻是那氣息是如此縹緲虛無,以致他根本無法捕捉。
他從來不曾像皇兄那樣擁有過她,他在她麵前也始終保持著分寸,從來不敢有任何非份之舉,他又如何能懂得她氣息的滋味?
獨坐在山崗上吹奏了許久許久。
他是那樣的哀傷,他將所有心痛的感覺皆細致地化作哨聲,以致他竟然沒有聽到走上山崗的輕盈腳步聲,直到他聽到了她略還驚喜的聲音:“諾,你果然在這裏!”
仿佛天外仙樂,如此美好而動聽的聲音。
她怎麼會突然到了這裏?軒轅諾停下口中吹奏,惘然回首。
皎潔月光下,她一身純白,還外披一件純白貂毛披風,仿佛一名不染凡塵的天界仙子,一雙波光盈動的水眸專注地看著他:“我晚上找不見你,在住處尋了許久。沒想到你真的來了這裏!”
她絕美的臉與她的美眸一般,在月色下散發著動人的光采。可是,或許是連她與皇兄皆不知曉,那臉上的光華與眸中的波光,皆是從皇兄出現的那刻起,才開始在她身上煥發的吧?
“你怎麼會尋到這裏來了?”軒轅諾惘然問道。
“諾,你忘了麼?你前兩日還帶我到這裏來,說此處景色最好,你最喜歡這裏!”慕容映霜說著,璨然一笑,“尋不到你,我便往這邊來了。”
“你為何要尋我?”軒轅諾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她不是正與皇兄在一起嗎?情意正濃,皇兄又如何舍得放開她?
別過臉去,他不能再看她的容顏,也不願想像她與皇兄在一起的情境。
“你不在住處,我放心不下。”
說著,慕容映霜抬步走近,在他身旁坐了下來,“我往這邊走來,便聽到了奇特的樂聲,走近才發現是你在吹,這是什麼?”
軒轅諾低首,望著手中的銅哨子,語聲落寞:“這是一隻銅哨子。”
“銅哨子?多好聽的名字!”慕容映霜驚喜道,“能給我看看嗎?”
說著,她已抬手,將那隻銅哨子從軒轅諾手中拿了過去。將它舉至眼前,她在明亮的月色下仔細端詳著。
看了老半天,她轉首看著軒轅諾道:“做工很精致呢?上麵還有你的名字……這是誰給你的?”
軒轅諾收起眸中的痛意,淡淡說道:“是我做的。”
“你做的?”慕容映霜滿目震驚,“你真厲害!最奇特的,是它還能發出那樣特別的樂聲,就如風聲一般。它有什麼用?”
軒轅諾定定地望著她純真的雙眸。
這銅哨子曾屬於她,並一次次將他召喚到她的身旁。可是,她如今卻完全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