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對那事根本就不在意吧?他就如父親一般,隻須她老老實實地在後宮當一個妃子,至於她內心有何想法,他們絲毫不關心。
思及此,慕容映霜嘴角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對於皇帝今夜如此溫柔的照顧,忽然便感到釋然了。
“睡吧。”他清冷開言,抬袖一揮,便將寑房四周的暖紅燭火悉數撲滅。很快,他的氣息便再次變得平穩而深沉。
慕容映霜的心是坦然釋然了,可身子卻越來越不自在。
“梆!梆!梆!梆!”
含章殿外,醜時更鼓遠遠傳來。
才四更天,離軒轅恒六更天起床早朝還有兩個時辰!她如何能忍受這麼長的時間?
她一咬銀牙下了決心,再次輕輕呼喚:“輕歌!漫舞!”
男人平穩的氣息停了下來,聲音帶著點威嚴的怒意:“慕容美人又怎麼了?”
“皇上,臣妾欲小解!”黑暗中,臉上雖然有點躁熱,慕容映霜還是大方地說了出來。
聽說慕容映霜要小解,躺於身旁的軒轅恒久久不出聲。
房內伸手不見五指,慕容映霜扭過頭,卻看不見軒轅恒到底是何種神色。
可是,她此刻卻並不感到畏懼。她本就是個傷病在床的人,他卻嚴遵規矩要她“侍寑”,她又如何做得到呢?
“那麼,慕容美人是要朕將你抱到淨房去?”良久,軒轅恒終於冷冷開口。
“臣妾不敢。臣妾有罪,請皇上允許臣妾喚輕歌與漫舞進來……”
“她們進來又怎樣?”
慕容映霜感覺軒轅恒忽然於黑暗中湊近了她的臉,話語中也帶著一絲曖昧。
“她們會為臣妾帶便盆進來……”
又是良久的沉默。
終於,慕容映霜感覺到他的氣息離開了她。很快,軒轅恒便越過她輕躍下床,對著房門外朗聲道:“來人!”
房門打開,輕歌與漫舞舉著燭火走了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今夜皇上留宿華碧苑,她們一直在房門外守候,不敢離開半步。
“伺候好你們的娘娘,莫讓她渴了,急了!”軒轅恒冷冷說著,便隻穿著那身白色便衣大步踏了出去,對著候在門外的內侍大聲道,“回乾元殿!”
“皇上……”輕歌望著皇上匆匆離去的背影急喚,又回轉頭對慕容映霜說道,“娘娘,皇上的冕冠與龍袍還在這裏呢!”
慕容映霜眼神略一示意,漫舞便抱起冕冠與龍袍,給門外的內侍們送了出去。
翌日一早,絮語又帶兩名小醫女過來為慕容映霜診治。
“絮語醫女,我的傷什麼時候才能好?”慕容映霜問道。她已經在床榻上躺了三四日,可傷口還是稍稍一動便覺得痛。
絮語為她解胸前的傷口查驗一番,又重新上了藥,道:“娘娘不必著急,傷口已開始結痂愈合,再過三五日,娘娘便可下床走動了。”
還要躺在床榻上三五日嗎?慕容映霜暗歎一聲,不再追問。
胸口的隱痛,加上喝了絮語醫女熬的藥,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日。到傍晚時分,在輕歌、漫舞的照料下喝了點稀粥,她又再沉沉地睡去。
一覺醒來,她發現又到了深夜。房內很安靜,隻餘微暖的燭火在遠處“滋滋”燃燒著。
“慕容美人醒了?”
一道好聽的男子聲音在床邊響起,將慕容映霜嚇了一跳。難道,皇上今夜又來要她侍寑?
不對,這聲音不太像軒轅恒,卻又如此悅耳而熟悉。
她轉過頭,睜大朦朧的雙眸,便看到了修長立於床榻邊上的男人俊魅至極的臉。
竟然是他!趙王軒轅諾!
“你……怎會在此?”慕容映霜努力壓下心底的震驚和心頭的急跳,壓低聲音問道。
輕歌、漫舞,還有值夜宮女肯定都在門外守候著,他是何時進來的?
若他是以王爺身份特意登門拜訪,為何不見有人通傳?再說,此時明顯是深夜時分,哪有王爺敢在這個時辰進入後宮的?
黑漆漆的美眸定定地盯著軒轅諾,慕容映霜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
“嗬嗬!”望著她疑惑不解的眼神,軒轅諾突然邪邪一笑,在緊挨床榻的一張凳子上大方地坐了下來,那是宮女們坐著近身照料她的地方,“看見本王,美如此吃驚?”
“你是怎麼進來的?後宮不是趙王應該出現的地方!”慕容映霜迷朦的眼神漸變清澈,語氣也開始顯出疏冷來。
她再一次懷疑,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哈哈,”軒轅諾低低的笑聲帶著魅惑與不羈,“慕容人不必知道本王是怎麼進來的。本王隻是想來瞧瞧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可以麼?”
“救命恩人?王爺身手不凡,何須我一介女流相救?”慕容映霜輕輕說完,不禁心中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