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壽宴結束,莫言承準備啟程奔赴南方賑災。遠遠看著蘭溪穿著厚厚錦絨棉襖在院裏點數著他要帶的衣物和行李,心裏糾結起來。啟程之前,總要對她說出來……
蘭溪一遍遍數著棉衣夠不夠暖、棉靴夠不夠多,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手已經在寒風裏紅腫一片。莫言承對她的情愫她不是不懂:“紅泥娃娃”的因妒生怒、蓮心苑的舍身涉水、意欲定情的紫金雪蓮簪,以及平日裏雖然粗魯卻溫情的噓寒問暖……那麼高傲的莫言承,已然可以了。隻是,於她……
挫挫凍得有些麻木的手,蘭溪在懷瑾軒後麵的梅園裏等著莫言承,近百棵梅樹含苞待放,猶如繁星點點簪朱飲赤,可惜,莫言承應該來不及看紅梅綻放了。歎一聲,不知他會對她說什麼,蘭溪心裏劃過一絲傷感……
寒風掠過,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微重的溫暖帶著莫言承特有的味道包裹上她的肩頭,轉身,他正將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傻瓜,出來也不會穿件厚點的衣服啊!”
她心頭一暖,羞赧低頭,嘴上卻說:“等一會兒還要工作,還換什麼衣服啊。”頓一頓,她有些害怕這種兩人獨處時緊張的安靜,問道:“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我還有很多……”
不等她說完,莫言承心急得抓住她雙肩:“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說話嗎?在我麵前你總是有幹不完的活嗎?你不要再當侍女了,做我的……”
這下換蘭溪緊張的不等他說完就掙脫開,頭低得不能再低:“你……你說什麼啊!”
莫言承竟一把將她抱住:“你這個傻瓜,你難道一直都不懂我說的話嗎?蘭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想讓你做我的女人!你不明白嗎?”將她的頭緊緊按在懷裏,“答應我,好不好?”
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她就會完全被這個男人俘虜,他的傲氣、他的粗魯、他的固執、他的倔強,全然化作她胸前孩子氣的撒嬌和柔情。溫暖,摒開周圍的寒冷冰雪,隻於這一方小小天地裏把他的火熱灌輸她滿心滿懷,很想就此陷進去,陷進去,陷進去,再也不要出來,忘記現實、忘記身份、忘記回去……可是,她終究不屬於這裏。
“承……”第一次,她直呼他的名字,卻充滿了苦味。
他放開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細長的簪子,銀光如月,簪頭彎成蘭花狀:“那天,你為了救勒牧兒家傳的簪子,差一點連命都沒了,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再不讓你受一點傷害。現在,我隻送你我自己做的簪子。我希望,你……以後做我的伴。或者,我做你的伴,好不好?”他把蘭花簪插到她發髻上,雖然不及珠寶貴飾閃耀,卻足以令他怦然心動。
他的濃情讓她震撼到周身都在顫動,頭上的蘭花簪得要他多麼仔細小心地去鍛造啊!心中波濤洶湧,卻不敢對他承諾一分一毫——她不知緣何來此,興許,終是要回去的啊!與其到時生離死別,不如根本不要開始……
“承,對不起。我不能……做你的伴。”極力極力忍著欲噴薄而出的哭腔。蘭溪保持著一臉的冰霜。
莫言承猛地一震,呆住。他無法接受再一次的失敗。他那麼真心那麼用心,第一次,那麼真心,那麼用心……沒有問為什麼,他不敢聽,沒有問怎麼才可以,他沒有勇氣聽。沒有……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努力維持著要碎下去的心,努力保持著要垮下去的神情,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