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為什麼這個明明不久前和他們還在一個隊伍裏的家夥,突然從外麵走了進來?
——這到底是什麼人?
一想起先前墜落的變故,米爾隆身子驟然緊繃。
他看著對方一點一點地檢查,慢慢地挪過來。打算對方再走近一步就直接動手——
等製服了以後就能問清楚情況。而且……
幾乎可以肯定,對方的身上一定有星界石。
三步,兩步……
對方終於快到他的攻擊範圍。
可就在最後一步的時候,對方突然停住了腳步。
——不好。
米爾隆直接撲了上去。
可馬上,他就感覺到腳下一陷,來不及收勢便直接朝前摔倒,待要掙紮,便發現整個人粘在地上,如同陷入泥坑之中。
“神殿騎士的意誌就是強韌啊,”頭頂傳來低啞而有些熟悉的笑,“明明已經催眠了,居然一下子就醒了——和那些廢物就是不一樣……”
“你……”
米爾隆剛一開口,便感覺到喉嚨一空,直接被“沉默”。
——兩個二節的術法幾乎都是默咒與順發。
米爾隆的心沉了下去。
這種程度,至少應該是跨了兩個位階的法師——已經觸『摸』到高階的邊緣了。
“多謝提醒啊騎士老爺,”對方嘿笑一聲,“差點忘了您也會點小法術呢。”
正說著,外麵傳來了響動,仿佛是爭執聲。
“啊,”刺青法師歎了口氣,“那位大人已經在催促了——嗯……要不就是你吧。我想他一定會滿意我為他挑選的實驗體,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不是嗎?”
說著,他便拎起了騎士,輕鬆如同拎一隻待宰的雞。
直到現在,米爾隆才發現,這個總是有些駝背、看起來不入流的家夥,在挺直了背以後,居然身量頗高。
——冷靜,冷靜……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
作為聖光的信仰者,絕對不能如此輕易地就放棄希望,一定還有什麼辦法的,一定有的……
“啊,到了。”
然而直到刺青法師打斷他的苦苦思索,年輕的騎士也沒能想出什麼辦法。
“尊敬的大人。”刺青法師丟下騎士,非常誇張地鞠了個躬。
“別扔那裏。”
一個格外粗嘎的聲音吼道,通用語說得頗為生硬。
“帶過來。”
米爾隆忍不住抬眼,入目卻是一張突然湊近的、堪稱可怖的臉,仿佛被什麼吸幹了所有的生氣,布滿著可怖的溝壑——甚至很難辨認出眼睛在哪裏。
他從未有見過哪張臉有那麼多的皺紋,就像是曬幹了的核桃——不,從形狀來說或許更像榛子,上寬下尖,明顯是非人的特征。
“真是精神。”
對於年輕騎士驚駭到近乎無禮的瞪視,這個長著榛子腦袋、身材佝僂卻不及年輕騎士一半的家夥發出了讚歎。
“我知道您一定會滿意。”
“是,滿意,非常滿意,放這裏。”
他側過身子,『露』出了後麵的“台子”:那大概是剛剛成型的蜥蜴人,身量細長,脊柱和尾骨具有極好的延展『性』,打開的肋骨和胸腔正適合用來作盛放獵物的試驗台。
米爾隆的眼神定住了,卻不完全是因為這不詳的試驗台,而是因為台子不遠處,抱臂在胸的人影。
他非常不耐煩地瞪了眼米爾隆,頂著那張頗為秀氣的臉,直接咒罵出聲:
“你能不能快一點?西裏阿多?這已經是第幾個了?”
“第十個。”西裏阿多回答,“你需要耐心。”
“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是你這種時間多到用不完的半巫妖——不,最多試玩這個以後,你必須立刻、馬上——把你的那群影獸給我召喚回來,我需要確認。”
“你說候選者已經在它們的肚子裏了,我們回頭可以慢慢來。”
“是這樣沒錯,但是……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先前偷襲與逃脫,雖然是他的得意之作,但也實屬迫不得已。
而且最後那一下子,他召喚出了影獸,把那個候選者給撕了,漂亮地完成了巴洛爾大人交代的任務。
——但是太容易了吧?
——也沒見到候選者證明……難道也碎了?還是搞錯了?
葛多奇不得不懷疑。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對方的身體像是自己從內部炸裂開來。
但是那變化包括影獸的捕食實在有些快,他又急著逃命所以沒看清。
“肚子裏的東西不會跑的。”
西裏阿多非常敷衍似地回了一句,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台子上的試驗品。
“你走開點。”他提醒葛多奇,“你在這裏似乎對他是個不小的刺激——嘶,掙紮得真厲害。”
他一邊說著,一邊拽了下台子的脊椎,直接收緊了肋骨,將掙紮得騎士姥姥束縛住。
“——不管怎麼樣,那個家夥肯定和候選者脫不了關係。”葛多奇咬牙,“從方向來看——還有她的那個護衛,應該就是哀歎和灰血那邊的對不對?”葛多奇往邊上挪了點,“我們要乘勝追擊!他們那邊發展得很快,可大人卻視而不見!非要和沙地裏的那個大家夥死磕,甚至看都不願意看這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