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錚錚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那我打開暖氣，你受得了嗎？”
“隻要你快一點，我自然沒關係。”
聶錚錚仍然不放心，找到醫生詢問，醫生覺得他倆瘋了，堅決反對。
“醫生總是大驚小怪，隻要我們瞞著不說，待會他還能硬闖進來不成？”房瀧沉著臉，根本不以為然。
聶錚錚拗不過他，隻能把病床換了個位置，讓他距離暖氣遠一些。
房瀧靠在床頭看著她忙活，額頭上漸漸滲出汗珠，而聶錚錚不一會兒也熱得大汗淋漓。
他心裏著急，卻卻並不出言指點，直到她差點毀掉一塊碎片，主動找他求助，他才開了金口。
“藍院長的法子沒錯，但你的手法太糟了，完成不了這麼複雜的流程。這裏麵的宣紙本就因為時間久遠和麻布包黏在了一起，剛才又經曆過火燒，褶皺重重疊疊很難分離，你的力道必須很輕很輕，否則很容易撕破。”房瀧對她勾勾手指，“把麻布包拿過來，湊近點。”
聶錚錚小心翼翼捧著它，遞到房瀧眼前。
“怎麼樣？我剛才成功分離出幾張，但太脆了，我真怕稍稍一碰就變成灰燼了。”
房瀧皺著眉頭看了良久，說道：“你剛才口述的時候，把它的嚴重程度預估的低了，藍院長的法子得深化一下。你讓人接盆開水過來，把它扔進去，讓紙張吸足了水分之後再撈出來。撈出來的速度一定要快，最好準備個鉗子。撈出來之後要立刻放在衛生巾上，使其水分被完全的吸幹。在這個過程裏，要眼疾手快從每張碎片分離，你能做到嗎？”
聶錚錚瞠目結舌，“我，我……做不到。”
房瀧輕歎口氣，準備起身，“那我來吧。”
“不不不，你受傷了趕緊給我好好躺著！”聶錚錚鼓起勇氣，給自己打氣：“我能行，我來做！”
聶錚錚活動了一下手腕，把大包的衛生巾拆開平鋪在桌麵上，隨即讓保鏢把開水端了進來，在心裏數了三下，將黑乎乎的麻布包扔了進去。
就見原本重疊在一起的紙張漸漸和麻布分離開來，原本被燒焦了邊沿的碎片浮在水麵上，仿佛一朵朵盛開的黑罌粟。
“撈！”房瀧喝道。
聶錚錚屏住呼吸，用借來的手術鉗把碎片一張張地夾了出來，輕輕地平放在衛生巾上。衛生巾很快吸走碎片的水分，讓其真實的樣貌得以顯現。
“你動作太慢，讓保鏢來！”房瀧大聲說道。
聶錚錚立刻把手術鉗遞給身邊的保鏢，但對方擺了擺手，居然徒手伸入水中，把碎片接連不斷地撈了出來，動作之快簡直像開了無影手。
她整張臉都僵了。
房瀧身邊這麼臥虎藏龍的嗎？早知道她還逞什麼能！
等到所有碎片都被撈出來，保鏢立刻關掉暖氣，打開通風，打開空調，把房瀧的病床還原。
聶錚錚則把大卷衛生紙扯開，按照碎片的大小，一塊一塊地覆蓋上去，吸取多餘的水分。沒過多久黑乎乎的碎紙片上呈現出明顯的字跡，一串兒一串兒的連在一起，是清朝帶入中原的滿文。
她瞪大眼睛看了幾張，完全看不懂，隻能收回視線，把注意力集中在幹燥碎片方麵。衛生紙換了好幾遍，然後再放在隔火層上用酒精燈來烤，來來回回又折騰了個把小時。
聶錚錚抹了把臉，眉宇之間總算有了絲笑意。
房瀧對她伸手：“拿過來，給我看看。”
聶錚錚隨便挑了一張碎片，用托盤接著，拿到他跟前。
房瀧的目光剛接觸到這上麵的滿文，神情就變得極為認真和嚴肅，喃喃說道：“這筆墨風格瞧著怎麼很像一個人的親筆。”
聶錚錚好奇地問：“誰呀？”
房瀧沉思半晌，道：“溥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