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宮附近總是很熱鬧的,先不說幾街之隔的簋街夜夜燈火如椒如紅,單是附近曲曲彎彎的胡同裏,就藏著不少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館子,尤其是這幾年走紅的五道營胡同,大有小南鑼鼓巷的氣勢,淩晨一兩點鍾,還有腳步搖晃的夜歸人伸出一條手來,靈蛇一樣招著出租車回家。
這幾天天氣不太好,人本來就該少一些,但九點不到,人少到大街上隻有團團霧氣,就不怎麼正常了。家住附近的飯店老板娘今昭從自家的飯館出來,走了沒多久,就覺得不對勁。
一條街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籠了濃濃的霧氣,本該在附近的名館吃飯的行人過客,一時間都像是被什麼東西吞噬掉了一樣。別說行人,過往車輛也沒有,霧氣聚成一團一團,擠擠挨挨,好像是有意識地圍在今昭身邊,又不敢十分靠近。順著團霧的罅隙看去,那國子監的牌樓上,似乎蹲著一個人,或者一隻鳥。
今昭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無奈地看著國子監的牌樓。
國子監這條街走下去,有些小店,平時人可不少,她提著從荷花市場的朋友那裏拿來的蓮藕,加快了腳步,眼角餘光卻還盯著那樓牌上的大鳥。
一對火紅眸子騰然亮起,翅膀振動掃起風來,唬得今昭抬胳膊擋住了頭臉,那大鳥撲飛下來,化作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了今昭的麵前。
“今昭,好久不見。”玉人一般的美男子在副駕駛露出臉來,“捎你一程?”
今昭看了看駕駛席那紅頭發紅衣服麵容妖冶眼神卻沉鬱的男人,又看了看後排座上半躺著蓋著一件星月鶴氅懶洋洋的男人,腦子裏很自覺地開始分CP攻受,不由得嘴角抽搐:“衛玠啊,你怎麼跟酒吞和透卿在一塊兒?”
“嗯。說來話長。簡單解釋,就是他們倆現在為我賣命。”衛玠說道。
“可是酒吞之前那刺青,是刺的盾麼?他戴罪立功?”今昭突然想起來八百年前見過酒吞的身上有個刺青。她猛然頓悟,難道那個時候的滿臉悲愴,在清平館小住的酒吞童子,是通過盾組織而來的未來的酒吞?
這個事兒埋伏的時間可有點長了。
“也不算戴罪立功,因為按照姬晉當時的身份,祭祀掉童男童女,以及作為唐的妖怪禍害妖怪與人類,屬於,嗯,封建統治階級劣根性,當時的觀點還不是罪過的。雲上九野也並非定罪。”衛玠也覺得這件事情解釋起來涉及到各種曆史觀和世界觀,有點糾結複雜,“總之現在在我這邊。不過讓他加入也是為了順便……”衛玠沒有說完就轉換了話題,“上車吧。我們正好要過去。”
今昭了然,順便能找一找華練和陳輝卿唄。她提著蓮藕,進了車裏。
透卿笑了笑讓了座位:“正好,去你們的新店吃個飯。”
五道營胡同的清平館,在人類的軟件上顯示是一家普通的菜館,換了老板,重新裝修以後評價不高,因此很少有人去;但在神鬼們的印象裏,卻是重裝重組之後,不再提供住宿,而是以接訂單為主,走預約和精品路線的清平館二代。
清平館2.0的格局據說是老板陳清平和老板娘沐今昭親自商議,用神木雕刻的,有東瀛大妖怪酒吞童子送的暗影之鎖,可以抵擋所有汙糟爛的邪祟,還有已故的東皇太一大人的守護法陣,保證每一位食客的安全,更有年族前世子給的鑰匙,通過預約,可以通往古今中外任意一個合理合法的地點,因此,也就可以品嚐到古今中外,任意一道存在或者存在過的美味。
老板陳清平親自下廚,手藝卓越,老板娘沐今昭親自掌櫃,笑容親和,賬房姑娘蔓藍模樣可愛,還是單身,跑堂的夥計老周和老宋,妙語連珠,你來我往,不啻於對口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