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替她扶冠這事兒其實很累人,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點勞累的活計沒做過,果真如她所說的,胳膊很快就有了酸麻的感覺,可又不想叫她覺得沉覺得累,就咬著牙堅持著。
他一時間沒聽清她的話,仔細想了下,反應過來她再說那六十四顆明珠,低頭去看她:“是有定製,所以這是我特意去求了聖人,才加上去的,你要怎麼謝我?”
謝拂呆呆的,前世她嫁宇文郅時,他隻是晉王,就算吃穿用度總有僭越之處,可王太子的規製,他總歸不敢明目張膽的動用,是以她從不知太子妃該是什麼樣的規製。
眼下他說特意去求了聖人,她信以為真:“那聖人要以為我驕奢成性,該不喜歡我了!”
她嗔怪,他卻異常滿足:“你這麼怕我阿娘不待見你?”
他又不正經起來,低了頭往她耳邊湊,以一種怪異的姿勢靠過去:“你放心,我的太子妃,才色過人,世間僅有,我阿娘,一定會很喜歡。”
車輪軲轆轉動,發出沉悶的響聲,改過了宇文舒的聲音,可謝拂仍然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羞怯的把頭更垂下去。
寒風一陣,帶起車廂壁上的小簾子,也許是今日陽光過好了,謝拂恍然間瞥見一束金光,竟是從小簾子照進車廂內來的。
她詫異,就抬了頭想一探究竟,卻望進了宇文舒深邃而溫暖的星眸中。
謝拂心頭一顫,竟無端生出一種感覺——她所有的溫暖和陽光,其實都是麵前這個男人,這個在一年後將會成為她夫主的男人,帶給她的。
“怎麼了?”見她出神,宇文舒便輕問出聲。
她搖頭,說沒事:“隻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明明我才進京不到一年,卻好像經曆了三生一樣。”
“是嗎?”他不知想起什麼來,噗嗤一聲笑了。
謝拂不明就裏:“你笑什麼?”
“笑——”
笑什麼呢?
笑她從前張牙舞爪,眼高於頂,誰都不放在眼裏,見了他,也隻有吵架拌嘴,連句討巧的話都不會說。
笑她那時身量小,明明連華服都還撐不起,卻偏要裝腔作勢端架子,可又每每不端到底去,逗弄幾句,她就原形畢露。
笑她學著什麼叫做步步為營,卻總有紕漏處,要他或是謝潛兄弟,處處為她善後,可她又不自知,或是知曉了,下次仍舊要犯錯,犯了錯,就低下頭,又或者眼裏閃著光芒,撒嬌賣癡,企圖遮掩過去。
笑她……
原來這短短一年的時間,謝拂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早都深深烙印在他的骨子裏。
“沒什麼,笑這時光美好,我們前途坦蕩,未來——”他貼了貼她的臉頰,“你我並肩,我許你錦繡河山,叫你睥睨天下,恣意狂傲。”
將來史書工筆下,你從謝氏娘子到謝皇後,隻有字句珠璣的讚賞,絕不會有隻字片語的詆毀!
“恩?”替她扶冠這事兒其實很累人,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點勞累的活計沒做過,果真如她所說的,胳膊很快就有了酸麻的感覺,可又不想叫她覺得沉覺得累,就咬著牙堅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