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丫朝那說話的婆子看了一眼,那婆子頓時低頭不再說話。
嘩啦啦,銅錢裝回荷包。
醜丫離開前冷眼掃過這些無知村婦,最後盯在躲藏人後的婆子臉上:“你哪隻眼見著我給誰招災了?你哪隻眼看見我娘是妖婦了?我娘要是妖婦,你就是老怪物!”
“你罵誰老怪物呢?”
醜丫稀奇一笑:“嗬嗬,那天夜裏吧,有個老怪物到我家門外來求藥,恰好我還沒睡著,……聽見那老怪物說,她嫌棄自家老頭子不好用,所以啊……”
這話一出來,周圍的人群頓時炸了鍋。
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媳婦,湊上來問後話。也有年歲大的婆子,擺著手念著阿彌陀佛。那躲在人堆裏的婆子,被相熟的婆子拉著調侃,想要過來找醜丫麻煩,卻又脫不開身。
“醜丫!”
比醜丫的聲音,還要清脆幾分的女孩聲音傳來,醜丫扭頭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陳家嬸子扯著脖子叫喊:“花花,你這賤骨頭,再敢上那妖婦家……”
清脆的聲音,怯生生回話:“二嬸,爺爺讓你回家做飯呢!”
心裏惦記家裏炕頭上昏迷不行的俊小子,醜丫懶得再聽後頭誰說什麼,朝躲在牆角的花花做了個手勢,隨後便邁開大步朝自家方向跑去。
十二歲的清秀醜丫,和十一歲的漂亮花花,是自幼玩在一起的好朋友。不過,每當有村民看到她倆走在一起,都會招來無盡的警告與謾罵。
村裏人都一致認定:醜丫是災星。
醜丫早聽膩了村民那些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結論,但她不想讓花花多受委屈,所以,她倆便有了一種不自覺的默契——把友誼藏在村民看不見的地方。
小跑著回到自家院門外,不看也知道,後頭沒有人敢追來。
見門上別著的樹杈還在,醜丫稍稍鬆了口氣,等花花縮手縮腳的到了跟前,才快速的開門一起進院,然後趕緊關門落栓。
剛進門的花花縮著脖子,不等醜丫把院門上的機關懸木弄好,就拍拍懷裏的東西:“這是你要的衣服和烈酒,確定不要我幫忙?”
“不用。你在外屋坐一會!我早上煮的棒子麵糊糊給你留了大半碗,你吃了再回上山……”說著,醜丫接了她手裏的東西,帶著她一起走進家門。
花花應聲低著頭,緊跟著醜丫的腳步。
這個院子,她幾乎三五天就會來一次,院裏屋外的一草一木,她閉著眼都能知道什麼樣子,可越是這樣,她越是緊張害怕。
她害怕窗外掛的蛇蛻,和曬在窗台上的死蜈蚣,還有那畫在牆上的大眼睛,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過去,那大眼睛好像都死死的盯著她。
“醜丫,昨晚……我偷了些香燭金銀紙,要是你不嫌棄,下午咱倆去燒給你娘吧?其實我奶奶早就說過,你娘根本就不是妖婦,她是活菩薩轉世……”
“花花。”昨夜剛埋葬自己娘親的醜丫,被花花一句話弄得淚眼汪汪:“我娘不是妖婦,也不是菩薩,她是人,是好人。”
醜丫朝那說話的婆子看了一眼,那婆子頓時低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