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擁擠的街道上耐心地排著隊，地上濕漉漉的。路邊一家商店裏正播著《鈴兒響叮當》，聲音震耳欲聾。
司機抬頭看了一眼街景。
“你期待過聖誕嗎？”
“還真不期待。我婆婆不太喜歡我，她要在我家住上整整十天。總愛發牢騷的小叔子也在，他一開口就會說個沒完。我隻有在廚房裏才能享受到片刻的清靜。”
“聽起來你的日子很辛苦啊。”
“對不起，我有點掃興了。其實我剛才喝了一大杯葡萄酒，酒後吐真言。”
“你平時都不說真話嗎？”
“不說，這樣更安全些。”她想用大笑來掩飾脫口而出的話，卻沒由來地陷入一陣短暫而痛苦的沉默。
她暗罵自己：管好你的嘴吧。
“對了，”他說，“我太太有個朋友在利寶百貨上班，我可以打電話幫你問問。你要找的香水叫什麼？”
她忍不住偷聽他的電話：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掛斷前，他還和老婆逗趣了幾句。她和大衛卻沒有共同的笑點，想到這一點，她更傷心了。
“別去利寶百貨了，考文特花園後麵的小香水店裏有，我太太說的。要載你去那裏嗎？”
她傾身向前應道：“太好了，就去那裏吧！”
“我太太說那款香水很好，而且挺貴的。”司機狡黠地咧嘴一笑。
“沒錯，聽起來像我婆婆喜歡的東西。”
“這下你可辦了件稱她心意的事了，對吧？坐穩……我要掉頭了！”
他在路上來了個急轉彎，克莉西被甩到座位的另一頭，她笑起來。司機也笑了：“我喜歡這麼開車，總有一天會被逮到的。”
“你喜歡幹這行嗎？”她坐直了身子。
“喜歡啊。我的乘客都挺好的……這麼說吧，我可不是見人就拉，隻拉看起來不錯的乘客。”
“我看起來‘不錯’？”克莉西還在笑著。
“你看起來很焦慮，我可不喜歡看到愁容滿麵的女人。”
她突然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最近幾年，這樣的神情似乎在她臉上慢慢生根了：皺著的額頭，緊繃的嘴角。“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她自問，“自從我的上司離開，那個刻薄的繼任者上台之後？還是從老公每夜坐在筆記本前，跟我不認識的人聊天之後？或是從我不再從商店櫥窗裏欣賞自己之後？”
“我說得有點過了。”
“沒有……我隻是希望自己不像你說的那樣……愁容滿麵。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也許你該去度個假。”
“這陣子出門旅行的話得帶上我婆婆，那樣就算不上度假了。其實，我老公經常去一些不錯的地方出差。”
司機抬手，朝另一個出租車司機打了個招呼。
“那你想去哪兒呢？如果隨便你挑的話。”
她想了想：“我閨蜜莫伊娜住在巴塞羅那，在市中心經營一家餐館。她是個超級棒的廚師，我想我會挑那兒。我好幾年沒見她了，我們也發郵件，但畢竟不一樣……抱歉，手機響了。”她伸手從包裏摸出手機，看著亮起的屏幕：
出租車在擁擠的街道上耐心地排著隊，地上濕漉漉的。路邊一家商店裏正播著《鈴兒響叮當》，聲音震耳欲聾。
司機抬頭看了一眼街景。
“你期待過聖誕嗎？”
“還真不期待。我婆婆不太喜歡我，她要在我家住上整整十天。總愛發牢騷的小叔子也在，他一開口就會說個沒完。我隻有在廚房裏才能享受到片刻的清靜。”
“聽起來你的日子很辛苦啊。”
“對不起，我有點掃興了。其實我剛才喝了一大杯葡萄酒，酒後吐真言。”
“你平時都不說真話嗎？”
“不說，這樣更安全些。”她想用大笑來掩飾脫口而出的話，卻沒由來地陷入一陣短暫而痛苦的沉默。
她暗罵自己：管好你的嘴吧。
“對了，”他說，“我太太有個朋友在利寶百貨上班，我可以打電話幫你問問。你要找的香水叫什麼？”
她忍不住偷聽他的電話：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掛斷前，他還和老婆逗趣了幾句。她和大衛卻沒有共同的笑點，想到這一點，她更傷心了。
“別去利寶百貨了，考文特花園後麵的小香水店裏有，我太太說的。要載你去那裏嗎？”
她傾身向前應道：“太好了，就去那裏吧！”
“我太太說那款香水很好，而且挺貴的。”司機狡黠地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