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疼欲裂:“有什麼事?”
楊樂樂顯得極為緊張,和第一次初見時的冷漠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隻見她畢恭畢敬地朝她躹了一躬:“君上。”
“?”
“鄙,鄙下根基淺薄,竟不知君上在此仙修。素日有冒犯輕怠之處,還請君上寬量。”
“……說人話!”
楊樂樂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抖得像篩子:“君上,小的道行淺薄,連修元根基都破破爛爛地。您老有意隱著仙元之氣,小的這根爛柴兼廢物點心是一點兒也覺察不到呀。以前小的有說話不妥當,行為不恰當的地方您老可千萬別放在心上。所謂不知者無罪,再加上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簡直是莫名奇妙,她惱怒地站起來,可到底身虛體弱步伐不穩,竟差點沒跪倒。楊樂樂狗腿地上前一扶:“君上——呃,你……你怎麼是人啊?”
“難道你不是人?”她冷冷地看著她。
楊樂樂臉上露出一抹堪稱滑稽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我……我是,可你身上怎麼會有……”喬稚不再理她,逕自離開。楊樂樂起初還想跟著,被她一眼瞪得縮了回去。看得出來對方不僅僅是害怕,更多的是敬畏。
敬畏?
她有些失笑,該是多低級的妖怪才會敬畏一隻倉鼠精?
昏昏沉沉地回到家裏,她往沙上一躺再也不想動彈。可是沒過多久,她又□□渴給喚醒。這次比白天的情況還要嚴重,簡直是渴得抓心撓肺了。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去廚房倒水,開始是用喝的,後來差不多是直接倒進嘴裏。水在氣管裏岔了路,嗆得她涕淚橫流。
不夠,怎麼喝也不夠。胃部被撐得難受,可是焦渴的感覺依然沒有減輕半分。她精疲力竭地貼著牆緩緩坐下,有一陣沒一陣地喘著氣。其實自己的是清楚的,她這種情況並不是生病了,而是‘有需求’了。
這種需求可不是用水或是藥物就能緩解的,記得晏玳那時說過七日之期,現在已經過了一半,可她不知道自己的有沒有毅力熬過剩下的一半。越想越心浮氣躁,她隨手將杯子砸了出去。不鏽鋼的杯子摜在地麵發出尖銳的聲響,空蕩的房間裏回音嫋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有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從冰箱裏摸出麵包吃了一點。這麼折騰了一天,她隻覺得疲倦至極。可還沒走到臥室便聽見門外有細微的剝啄聲。她頓時有些眼紅,再想不到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會在這個時間找上門來。
可出乎意料的,門外站的竟然是白蓉蓉。
“小喬,身體好些了沒?”白蓉蓉笑意盈然,將手裏的水果籃往上提了提,“正好路過,順道來看看你。”
喬稚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這白蓉蓉與自己的不過幾麵之緣,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來探病,還表現得如此殷勤。標準答案呼之欲出:“白經理,不必再演戲了。”反正妖怪也見過一隻兩隻,再多見一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小喬,你說什麼呢?嗬嗬嗬。”白蓉蓉有些尷尬,“我是……”
“你是妖怪。”她很不客氣地打斷她,“我是人。”
白蓉蓉像是受到羞辱似地咬緊下唇,化著煙熏妝的眼睛此時看起來竟然泛著絲紅光:“我隻是想來——”話說到一半突然卡殼,像是一口氣噎住喘不上來。少頃,她瞠大美目發出一串驚恐的顫音,近乎是抱頭鼠竄地逃離。
喬稚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客廳裏一片空寂。但在安靜的表象下,卻似是有暗流在湧動著。她關上門,一步一步地走到客廳中央,站定。
“出來。”
沒動靜。
“晏玳,你給我出來。”
靠近陽台的方向傳來細碎的簌簌聲,很快一團灰撲撲的棉花猶猶豫豫地從角落的窗簾堆裏爬了出來。它爬得很慢,大概是幾天沒吃東西了,走直線都晃。合著那一身灰髒的皮毛,看著各種狼狽可憐。它爬到距離她大概兩米的距離後定住不動,微微支起上肢。明亮的眼睛直直凝視著她,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原來,一直都沒離開過。
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脆響,像是什麼被打碎了。
她定定地凝望著離自己不遠的棉花團,原本麻木的神經有了些許鬆動。片刻之後,她極緩慢地蹲下來,伸出手:
“呆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