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嗯。”
看她的樣子,似乎心情很好。他沒話找話:“今晚挺涼快的。”她脫下鞋子遞給他:“夏天快過去了。”他順手放進鞋架,附和道:“是啊,蟬聲也幾乎沒有了。”
“大概是叫累了,回去喝水睡覺了。”她打了個嗬欠,“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罕有的關心與和藹態度讓他受寵若驚,心想著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因為感情順利所以心情愉悅。若是後者,那這樣的關懷委實讓他如鯁在喉。
她今晚心情確實很好,經由王一一拉線而搭上的那個車行經理還挺有發展前途的,彼此印象都不錯,也聊得來。良好的互動與可持續發展前景讓她心情舒暢,看什麼都順眼,就連平常看著呆頭呆腦的妖怪都可愛了幾分。話也多了,也有些不著邊際起來。
“說起蟬,就是知了啊。小時候住家屬院,裏麵樹多啊。我爬上樹去逮,喬繭在下麵接。用玻璃瓶或是紙盒子裝起來帶回家。在裏麵放上半塊瓜皮,可以養上幾天。對了,有一次我抓了隻很大的知了,結果剛下樹就被隔壁院的小霸王搶了,我想搶回來不成,就打了起來。那仗打得可厲害了,我頭發差點沒被揪了一半掉,不過也沒便宜那小子嘿嘿。我撕了他的衣服,扒了他半條褲子,還把他臉抓花了。後來他是哭著跑回家的,嘿嘿嘿……不過後來我也被我爸打得很慘啊。”她盤腿坐在沙發上,雙眼迷離地回憶著過往,因酒精而微紅的臉頰被幸福的記憶熏染,慢慢深了顏色,“一晃都十多年了,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呐。”
“你很喜歡知了?”
“小孩子嘛,就喜歡吵吵鬧鬧或是漂漂亮亮的東西,”她隨手抓了個抱枕梏在懷裏,“而且以前也沒什麼玩具,隻能自己搗騰點玩藝兒出來玩。上幼兒園的時候家裏還喂了幾隻兔子,小小的可愛死了。每天我都抱抱,有一次還偷偷著抱進被窩睡覺。結果這小家夥在裏麵放了個屁,臭死了。”可能是真喝多了些,也可能是很久沒有和人這樣暢談,她的情緒越來越亢奮,說得內容也從開始的五花八門到後麵的顛三倒四。最後竟然就這麼歪倒在沙發上,睡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卻是在床上,床頭的座鍾顯示的時間是六點半。頭還有些昏沉,她坐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出去找水喝的時候發現沙發上隻有疊得整齊的毛巾毯,卻沒見晏玳的人影。
陽台、廚房,甚至衛生間都找了一圈,依然沒看到他。正在她懷疑他是不是變回高帥富玩躲貓貓之際,門口有了動靜。
他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她捧著水杯,倚在牆邊問道,“我不是告訴你說,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出去嗎?”
她略帶責備的口氣沒有澆熄他臉上的盈盈笑意,他如同一個急於與人分享心愛好物的孩子一般來到她跟前。雙手合在一起攏成一個籠子,就這麼捧到她眼前。
“送給你的。”
“什麼東西?”
手指間小心翼翼地開了條縫隙,她湊過去眯起眼睛,說:“再打開點兒,我看不見。”
他依言將手縫鬆得更大些。
“這是……”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金龜子?”
“昨天晚上,你說想要金龜婿,”他嘴角漩著小渦,目光璨亮盈然,“我以前從沒聽說過,可想來應該和它差不多。”
金龜子趴在他掌間,收起翅膀後的身體像顆鍍著鎏色的彈珠球,大概是早起出來運動時被他逮到的,此時金龜子正鼓著一雙不太好看的眼珠子瞪她。
“喜歡嗎?”他語氣裏難掩興奮,迫切想到得到她肯定的答複。
她沒有回答,隻是低頭猛喝了口水,喝得太快幾乎嗆到。耳朵像是被火舔過,灼灼發燙。
“喜歡嗎?”他固執地追問。
她從鼻間悶悶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可這樣顯然不能讓他滿意,他還是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呆子。”她轉過身去,輕聲低喃道,“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