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知道要與妖同在一個屋簷下的時候,喬稚表現得如臨大敵。但很快她就發現這隻妖怪遠不像她所想象的那般可怕,或者說這隻妖怪不同於影視劇或是神話古本中所描述的妖怪似的精狡凶狠恐怖。
相反的……
喬稚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正埋頭狠吃的妖怪——為了不讓自己長針眼,她翻箱倒櫃地翻出以前自己當連體睡衣穿的T恤,還有一條買大的運動褲,好歹是把他包了起來。所以說不管是人啊還是妖怪,都得穿衣服。這衣服一穿氣質就有了,衣服沒穿,長得再好也是一暴露狂變態抽風臭流氓。
她看了看已經見底的麵鍋,問道:“夠不夠?”他從差不多半個臉盆大小的搪瓷盆邊抬起臉來,嘴角還沾著一小截青菜絲:“可,可以了。謝,謝,謝謝你。”
喬稚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回應。其實連喬稚自己也有些意外自己對於妖怪這種神奇生物有如此高的接受度,雖然說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喬繭的關係,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克服與異族同處一室的心理障礙,喬稚是真的挺佩服自己。
洗好了鍋和盆,轉身見他還乖乖地坐在餐桌旁,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討好。她心裏莫名起了絲煩躁:“你還有什麼事?”許是她口氣生硬,他小小地瑟縮了一下,繼而搖搖頭。
標準的小受氣包模樣讓她心裏更堵得慌,“我話說在前頭,你可以住在這裏,但是活動範圍僅限於客廳和陽台。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進廚房,更不準進我的臥室!不許動我屋子裏的東西,哪怕是陽台的一草一木。”
他很認真地聽著,更不停地點頭顯得非常受教。
“還有廁所,你用完必須立刻清潔幹淨恢複原狀。不準用我的浴缸,隻能站在外麵淋浴。啊,還有,平常我不在家,你不能在家裏製造出一點聲響和動靜……對了,你就不能變回原形嗎?你要是願意回籠子裏生活,我們的相處可以更和諧。”
他沉默了許久後很是為難地一低頭,“我,我現在沒辦法變回去。”
“為什麼?先前不是變來變去變得好好的嗎?”
“封印已經完全破了,我沒辦法自由地控製。”他很誠懇地看著她,“我會按你說的,乖乖地呆在屋子裏。你讓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你不讓我做什麼,我死也不會做的。”
這話說的,怎麼感覺她像養了隻小奴隸?
喬稚那樸素的無產階級世界觀給小小地衝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原狀,“既然這樣,那你就睡客廳。”客廳裏有張雙人沙發,就他的身高來說是委屈了些。但喬稚覺得自己肯讓他住下來已是恩賜,量他也不敢挑剔。
果然他看著沙發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放在身側的手開始無意識地揉著衣角,“我……”
“我我我,我什麼?”喬稚抱著枕頭和毛巾被過來,見他那溫吞猶豫的樣子就不爽,“拿著。”
他接過,低頭訥訥道謝。
喬稚撇了撇嘴,“你叫什麼名字?”
他不知在想什麼心事,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她便又重複了一遍。
“晏玳。”他的聲音很輕,“我叫晏玳。”
喬稚皺了皺眉,心想這妖怪的名字就是生僻不好記。再次強調了注意事項後她便回房睡覺了,出於安全考慮她將房門反鎖了兩道。可家裏多了隻妖怪這種事顯然是一種沉重的心理負擔,她輾轉反複了許久也無法入眠。
她悄悄爬起來打開一條門縫,借著陽台的月光偷看客廳裏的情景。不看不要緊,一看她倒是嚇了一跳——沙發上空空如也。
人呢?
哦不,妖怪呢?
喬稚不敢大意,出去開了燈仔細一看。他倒是還在,不過沒睡在沙發上而是縮睡在沙發下麵。喬稚的大腦放空了幾秒後上前踢了踢他,“那什麼玳,喂,那什麼玳。”
他迷糊糊地哼了哼,“我叫晏玳。”
“我管你叫什麼,”喬稚推推他,“你這是幹嘛呢?好好沙發不躺非得擠下麵去,不壓得慌嗎?”
他這時才像是徹底清醒過來,挺不好意思地看著她:“我我這樣睡著習慣。”
“你習慣我可不習慣,”她尖銳地批評道,這沙發本來就短。他睡在上麵都得支出一半腦袋一雙腳,這睡在沙發下直接就露出大半個腦殼來,夜半三更看著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你給我睡上麵去。”
晏玳看起來很為難,可還是從沙發下爬出來,捏著毛巾被站著。那模樣要多小媳婦有多小媳婦,喬稚毫不同情,“怎麼,嫌睡沙發委屈你了?用這種方式抗議?我這房子小,就是一戶室。臥室隻能是我睡,你要是不滿意不高興,大可以睡陽台。”
“不不,不……不是的。我沒有不滿意不高興,”他慌裏慌張地擺了擺手,低頭猶豫了許久才囁嚅地說:“那,那你能不能多給我兩床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