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廢船遺嬰
天意如刀,視眾生為魚肉。
正是臘九寒天,漫天飛雪紛紛揚揚灑落而下。
這種鬼天氣,凡人自然是應該乖乖的呆在燃有熊熊獸碳溫暖如春的屋子裏麵愜意的擁紅偎翠,但卻偏偏有人渾不顧嚴寒的呆在室外。那是一個麵目白淨的書生。隻見他一手拿著一壺酒,一手拿著一本書,正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個躺椅上,完全無視周圍漫天飛舞的白雪,看一眼書,喝一口酒,隨後嘴裏滿足的哈出一口熱氣,接著毫無讀書人斯文風範的罵一句:狗屁!
看了一會兒,或許是覺得沒什麼意思,白麵書生長歎一口氣,喃喃一句“眾人皆醒我獨醉,眾人皆清我獨濁”,隨後將書撂在一邊,將壺裏的酒一骨腦的全灌進嘴裏,站起身來,便待離去。忽然若有所覺似的,白麵書生抽了抽鼻子,隨後疑惑的朝著海麵上看去。
一看之下,卻發現原來隻不過是一艘船而已,不過顯然已經無人駕駛,隻能隨著洋流自由的飄蕩了。白麵書生看了那船一眼,自言自語道:“又是一艘被海盜劫掠的客船!唉,也不知道這是這個月的第幾艘了!而且看樣子,一定又是那在海上惡名昭著的符氏三凶了!這群王八羔子,劫財也就罷了,竟然每次都把船上的人殺個精光!真不是東西!不過話說回來,我邪書生孔邪好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也不用困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連老鼠都不打洞隻能整天聽狼嚎的鬼島上了!”原來這白麵書生卻叫孔邪。
孔邪說到這裏,隨後搖了搖頭,便待離去。忽然他的耳朵一動,下一刻,雙眉都透著懶散的邪書生孔邪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神色,自言自語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前些日子島上剛剛開始整夜鬼哭狼嚎讓人不安穩,沒想到今天竟然還會碰到一個在符氏三凶手裏存活的人,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卻不知道這命硬的小子是個什麼東西!”
說到這裏,孔邪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走回海邊,從一個小穴坑裏麵拖出一條小船,孔邪坐上船,撥弄了一下船上的機關,便見那小船尾部一個裝有幾個葉片狀的東西開始快速旋轉起來,隨即,便如滑翔一般開始在海上急馳,直朝那艘船而去。
到得那條大船近前,孔邪又又撥弄了一下機關,那小船便慢慢的停了下來。孔邪跳上大船,未來得及細看,便聞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直衝鼻子而來,那味道之濃烈,直讓人有作嘔的衝動。孔邪皺了皺眉頭,捂住自己的鼻子,這才凝目朝大船甲板上看去,一看之下,即便是看慣了海賊囂張殘忍的孔邪也是一陣惱怒,隻見此時的大船甲板上已經和一個修羅場無異!到處是殘肢斷臂!被劈掉半邊的腦袋,流出體外已經凍僵發青的腸子,殘屍碎肉,紅色的鮮血,白色的腦漿,更是隨處可見。即便是漫天飛舞的白雪都無法完全掩蓋這一切!看著眼前的血腥,孔邪忽然想起了一句話:上帝創造了人,就是要看看這個世界究竟可以多麼殘忍!
孔邪搖了搖頭,喃喃道:“沒想到符氏三凶竟然惡到了這等地步,這群人渣!”正搖頭歎息間,孔邪忽然臉色一變,目光凝注到了一具屍體上,或許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因為,那看上去隻不過是一堆血肉模糊的爛肉而已。但看孔邪臉色,卻如臨大敵一般,走上前,孔邪拿出一副樣式奇異的手套戴在手上,隨後便不顧惡心的小心翼翼的翻看起那灘爛肉來,隻見那灘血肉上,赫然有著被人啃食而遺留的牙痕和利爪撕扯的爪痕!看樣子,這灘血肉竟然是被人用利爪撕扯並且啃食剩下的廢棄物一般!孔邪越看臉色越凝重,最後,額頭上竟然冒出了津津汗漬!過了良久,孔邪方才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麵色木然的摘下手上滿是血腥的手套,仰頭長出一口氣,好似要把胸中鬱結的萬般壁壘全部吐出一般。
孔邪正自失神,忽然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傳來:“唔……”孔邪一驚,這才想起來,自己正是因為在岸上若隱若無的感應到船上一縷微弱的生命波動這才想起要到這條船上來看一番,卻沒想到剛一上船便被甲板上的情景鎮住,反倒忘了這回事了。此時聽得那聲輕微的聲音響起,頓時將方才的想法拋到了一邊,循著聲音朝船艙中走去。
七拐八拐間,終於在一個柴房中發現了一個小嬰兒。孔邪走上前仔細打量起那小嬰兒來,隻見那小嬰兒卻是生得和常人迥異,他那頭發乍看是黑色,但恍惚間,在那黑發中,竟然好似若有若無的閃耀著一絲藍芒,但若仔細看,卻又一無異狀!而他的皮膚,也和常人不同,一般人的膚色無外乎白,黃,黑,而這小嬰兒的膚色卻是在微白中暗暗的隱藏著一抹極淡極淡的天藍寶光!而他那眼睛,粗略看去,隻不過是黑得發亮,但凝目細看,卻會發現,在那雙眼之中,竟然不時的有雷芒閃過,竟似有一尊太古雷神隱藏其中!而在這個小嬰兒的脖子上,卻掛了一個樣式古樸無華的小鈴鐺。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嬰兒,孔邪忽然一陣失神,不知不覺,完全是下意識的,孔邪抱起這個小嬰兒,臉上露出一絲和他的“邪書生”外號極不相稱的溫柔,凝目看向懷中的小嬰兒。那嬰兒說也奇怪,竟然渾不怕生,瞪著一雙閃耀雷芒的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孔邪,忽然,那小嬰兒咧嘴一笑,隨後伸出一隻肉嘟嘟的小手,便朝著孔邪的鼻子捏去!孔邪自然可以躲開,隻是看著懷中無瑕的嬰兒,他忽然不忍躲開,哈哈一笑,任由那小嬰兒的手捏上了自己的鼻子,伴隨著嬰兒開心的笑聲,邪書生甚至做了一個不知道已經多少年沒做過的動作,他忽然扮了個滑稽至極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