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輝緩緩睜開眼睛,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第一次主動伸出手去牽葉盈袖的芊芊素手。
葉盈袖微微錯愕,眼神裏竟然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沒有掙紮,隻是看著唐輝柔和的側臉輪廓,微微失神。
“盈袖,我們回家吧。”唐輝柔身道。
葉盈袖微微點頭。
唐嫣嘟起了嘴巴,像一個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孩子,甕聲甕氣的跟在師傅身後,沒有多說些什麼。
葉少卿體悟著剛才晉升築基期的感悟,久久回神。
四人一路慢行,沒有選擇禦劍而行,就像是四個普通人一般,沿著官道,向荊州城內走去。
大概行了兩三裏路,唐輝聽見了馬蹄聲。
舉目眺望,清一色的黃鬃馬在官道上疾馳,領頭一名壯碩騎士扛著一麵大旗,上書一個鐵畫銀鉤的“魏”字,後麵陸續跟著二十多名腰懸長刀,背負箭袋和弓箭的騎士,被護在中央的一名錦衣華服的青年男子正是魏鞅。
“籲。”
二十幾名騎士勒馬急停,魏鞅手上提著一個血淋淋的包裹,翻身下馬,排開眾人,快步走到唐輝身前來,單膝跪下,雙手呈上那個血淋淋的包裹。
“魏大公子,這是何故?”唐輝沒有讓魏鞅起身,微微掃了一眼二十幾名身強力壯的騎兵,最後目光鎖定在魏鞅雙手呈上的那個血淋淋的包裹。
“唐仙師,這是魏府上那位幕僚仙師的頭顱,荊州魏府願與南門葉家結永久之好。”魏鞅沒有擅自起身,而是恭謹的說道。
唐輝輕笑一聲,微微蹲下身子,看著魏鞅說道:“魏大公子好大的手筆,以凡人之軀殺修真界的築基期修士,恐怕魏府的死士和城衛軍用人命堆出來的吧?!”
“我是該說魏洪武這老狐狸棄車保帥呢?還是說良禽擇木而棲呢?又或者牆頭草,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
魏鞅默不作聲,搜腸刮肚不知如何應答,深怕自己一時回答不慎,就被殃及池魚。
唐輝伸手拍了拍魏鞅的肩膀,說道:“別跪著了,前不久才下了一場大雪,依照你這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身體,很容易就感冒得。”
魏鞅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支支吾吾的說道:“唐仙師,我……”
唐輝打斷了魏鞅的話,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跟你說句實話吧,其實我沒打算針對魏府來一次血腥屠殺,到不是忌諱佛家的因果報應,而是人們都喜歡殺雞給猴看,而我偏偏喜歡殺猴給雞看!”
魏鞅終於雙腿跪地,哽咽道:“謝過唐仙師不殺之恩。”
唐輝隨手一抓,在雪地上抓了一把雪,揉成一個小雪球,拋弄著雪球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荊州城——城主大人的嫡長子,膝下又何止萬兩黃金?”
魏鞅略微猶豫,緩緩起身,仍舊不由自主的微微彎腰,保持著謙卑狀態。
“咱們邊走邊說。”
唐輝向前走去,二十幾名騎兵紛紛下馬,牽著黃鬃馬讓開可供四人行走的道路,魏鞅趕緊屁顛屁顛的跟上,聆聽唐仙師的諄諄教誨。
“魏府跟葉家之前的過節或者恩恩怨怨,我沒那個心思去管,也不會去管。”唐輝邊走邊說道,“修真者本身就應該挖空心思的飛升正道,哪有那麼多閑暇時光去管凡人之間的恩恩怨怨。”
“你的秉性乃至所作所為,整個荊州城的老百姓都知道。”說到這裏,唐輝微微頓住腳步,轉過身來,意味深長的看了魏鞅一眼。
魏鞅冷汗涔涔,他自己心裏自然有數,仗著父親是荊州城的城主,這些年沒少在荊州城內為非作歹,強搶民女,奸淫擄掠之事,甚至為虎作倀,征收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童男童女以供黃泉鬼宗的妖道修煉妖法。
魏鞅再次伏地跪下,重重的在雪地上磕頭,高聲道:“魏鞅自知造孽深重……”
“哎。”唐輝打斷了魏鞅的話,連忙扶起魏鞅說道:“你這人怎麼老不長記性?跟你說過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來跪去實在沒趣。”
魏鞅有些茫然,看著唐仙師的表情,不像是追究他的過錯啊。
唐輝將手中玩膩了小雪球彈了出去,說道:“佛典有雲‘將心比心,便是佛心’,換我要是荊州城城主的嫡長子,不幹幾件傷天害理的事情,讓後台來擦屁股,那也未免對不起這個身份了。”
魏鞅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難不成唐仙師未成為仙師之前,也是某一郡城的紈絝子弟?
魏鞅立馬會意,帶著諂媚的笑意說道:“唐仙師,魏府上有小的豢養幾支金絲雀,小的以項上人頭擔保,至今那幾名金絲雀還是個處。”
“哼。”
唐嫣在一旁冷哼了一聲,冷冷的盯著魏鞅,魏鞅如同芒刺在背,甚至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