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羽凡忽然吸了口冷氣:“忘記讓小菊仙將給他師父診治的藥鋪名字給寫出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君青藍本不予理會,然而這人在耳邊聒噪不停,若是不被什麼打斷的話,他大約能這樣一路說到鎮撫司去。
“菊仙是怎麼死的並不是重點。”
“……恩?”薑羽凡眨眨眼:“怎麼可能?若不是重點,你會一直追問小菊仙他師父的死因?而且瞧他剛才的神態,分明是有問題的。多緊張呐。”
“菊仙的死因或許存在一些問題,但與我們要查的案子並沒有關聯,待到將咱們手中案子解決,倒是可以將疑點送到大理寺去。這並不是我們此刻要關注的事情。”
“那你……。”薑羽凡半眯著眼眸,表示你說的話為什麼我不能相信呢?
君青藍暗暗歎口氣,若不將話給他說清楚,這人怕是能說一路。
“我在意的……是那些女子。”
“女子?”薑羽凡聲音頓了一頓:“你接下來該不會是……叫我陪你去花樓吧……。”
君青藍忍不住瞧向薑羽凡,神色過於專注,險些從馬上跌下來:“你……為什麼會認為我要去花樓?”
薑羽凡癟了癟嘴:“隻有那裏才有女伶人,不是麼?”
這人怎麼……忽然傻了?小菊仙說的明明白白,隻有花樓裏才會有女伶人的存在。想找女伶人,莫非不該去花樓?
君青藍再度暗暗歎氣,也不知到底誰傻。
“燕京的花樓大多都在青平坊,咱們如今早就離了青平坊老遠,沒有再折返的必要。還是先去衛所吧。”
“好。”薑羽凡鄭重點頭:“待從衛所出來之後,再去青平坊。”
君青藍抿唇無語。這人今天怎麼就迷上了去花樓?所以,去查案什麼的是真心的麼?該不會是……
君青藍認認真真瞧了薑羽凡幾眼。這人如今已將及冠,前些年的鋒銳棱角已經漸漸磨平了許多,周身上下繼而生出幾分親和儒雅,便似天上明月一般清朗。
君青藍忽然恍悟。薑家有兒初長成,是到了喜歡花樓的時候了!
鎮撫司自來便是個令人生畏的場所。
這是個前無古人的機構。認真來講,雖然鎮撫司中大小官員的官階相對於朝中百官來講並不高,但,他們直屬於當今皇上,擁有隨意出入宮禁麵聖的權力。他們的折子不必經過任何的衙門,可直接上達天聽。
甚至,他們擁有自由出入天下任何府邸關卡的權利。
這樣的特權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使得南北鎮撫二司這幾年迅速膨,大,錦衣衛的數量盛況空前,成了無孔不入的暗夜幽靈。
在整個天下,提起鎮撫司和錦衣衛,哪個不是噤若寒蟬?恨不能敬而遠之,老死不相往來才好。
故而,在所有人心目中,鎮撫司必然是個神秘,嚴肅,恐懼,充滿血腥味的地方。
若在往日,那裏實際上與常人的想象並沒有什麼差別。但是,今日卻是個特例。
當薑羽凡提著喜餅籃子帶著君青藍進門那一刻,整個北鎮撫司都徹底的震動了。尤其是直屬於薑羽凡的那一支隊伍,簡直比過年還要歡欣。
君青藍在整個北夏就是傳奇。薑羽凡作為勳貴世家的公子,居然娶了這樣一個傳奇女子,這經曆,比傳奇還要傳奇。
更難得的是劉承風和他的親信如今長居宮中,看守著那夜問診的太醫,所以整個北鎮撫司的衛所,儼然成了薑羽凡的天下。
於是,下到昭獄裏去給李從堯送喜餅,自然也成了無人能夠拒絕的人之常情。
“你不必憂心。”
打發完了衛所裏一群兄弟,薑羽凡與君青藍單獨入了昭獄。君青藍的眼神,在嗅到昭獄那獨有混雜著血腥氣的黴濕氣味時,徹底的黯淡下來。
“我早安排好了一切,端王爺在這裏斷然不會遭罪。”
薑羽凡笑嘻嘻在她耳邊低語,一路引著她走至昭獄最裏麵。眼前是一道石頭屏障,將整個大牢分作了內外兩處。待到繞過石頭屏障,君青藍才發現裏麵的情景與外間儼然成了完全不同的兩方天地。
牢房同樣還是牢房。但屏障後的牢房卻比外間要寬敞明亮的多,也不似外麵一般濕潤。冷眼瞧上去倒與客棧中的客房相差無幾,隻多了那麼幾根欄杆,徹底隔絕了人身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