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可是……她該怎麼應對?拿錦衣衛的行事風格來對付這幾個女眷,怕是……不妥吧。
“陳侯夫人如今到底是在別人府上作客,這麼咄咄逼人可不大好吧。”
君青藍正躊躇,忽聽右側有柔軟清亮的女子聲音娓娓開口說道:“這裏是端王府,朝霞郡主才是主家。若隻一味拿身份壓人,在別人家裏難免會落人口實。”
說話的婦人與陳侯夫人年齡相仿,眉目卻和順多了,麵容清秀端方。她穿著天青色繡團花暗紋的豎領長衫,襯得膚白如雪,溫柔俏皮。那人說話時眉目都似帶著笑,與君青藍四目相對時,笑容便越發謙和。
君青藍正思量著這又是哪一位,便聽到陳侯夫人陡然冷冷譏笑了一聲。
“夏叢珊,本夫人說話哪裏有你的份?你們永義伯府端是好教養!”
“整個燕京自然無人能與陳侯夫人的教養相比。我們永義伯府子嗣單薄,自然得珍惜每個成員。不似陳侯府,家大業大,人口眾多,隔三差五抬出去那麼一兩個,也是無傷大雅的。”
“你!”陳侯夫人麵色陡變,眼看著便要怒了。
君青藍聽得暗暗吸了口冷氣,這位姓夏的婦人瞧著溫柔和善,說話始終笑吟吟的,卻原來也是個厲害角色,一句話便將陳侯府的陰私給不留情麵的揭露出來了。隔三差五抬出去的能是什麼?自然是死人!
人是怎麼死的?瞧陳侯夫人的麵色還用問麼?
自古妻妾爭寵,傾軋至死的事情實在不算新鮮。但這事情若是過了明路,怎麼都不好看。
眼看右側那幾個婦人皆拿帕子按著嘴角,各個麵露愉悅,君青藍就知道了,右側的該都是永義伯府的女眷。
怎的今日……這燕京城風口浪尖上的兩家人居然……湊在了一起?
難怪李雪憶一味裝傻,現在連她都想裝傻了。
“人家君大人如今可是堂堂縣主,與朝霞郡主坐在一起怎麼就不行了?”夏叢珊左側的女子輕輕巧巧笑著:“郡主姐姐,您說是不是?”
李雪憶嗬嗬點頭:“對,對。”
“縣主算什麼?”陳侯夫人冷笑道:“縣主不過是個從二品,我母親可是正一品!便是我也是聖上欽封的從一品。她一個從二哪裏有資格坐在我們前頭?端孝縣主,嗬嗬這封號當真可笑!也不去打聽打聽,這普天之下有這樣的封號麼?旁的縣主哪個不是以自己封地當作封號?敢問端孝又是哪個府哪個縣?沒有封地的縣主,有什麼威風?簡直笑死人了!”
李雪憶悶悶垂著頭,盯著杯中茶葉眉頭都不曾挑上一下。
說著話,陳侯夫人以帕掩唇,咯咯嬌笑:“何況,她那縣主怎麼來的誰不知道?若不是搭上了端王府,她能……。”
“你給我住口!”
眼看著陳侯夫人的話越說越不中聽,她上首的年長華服女子陡然皺眉,沉聲冷喝。手掌與扶手相擊時發出的沉悶聲響清晰刺耳,叫人聽的心頭無端端發沉。
陳侯夫人身軀一顫,悻悻然閉了口,眼底中卻分明帶著不滿。瞟一眼君青藍到底還是垂了眼眸。
“這位可就是君大人。”那年長婦人瞧向君青藍,在眼底生出幾分笑容:“今日叨擾實在不安,還請君大人快快就坐吧。”
君青藍心知,那人該就是英國公夫人盧氏。瞧她笑意融融指著李雪憶身側的高背椅:“我這丫頭也是被諸事纏身急暈了頭腦,並沒有為難君大人的意思,還請你見諒才是。”
君青藍隻能微笑著,連聲說著不敢,在那惹了紛爭的椅子上淺淺坐了個邊,心裏麵卻對這些個高門貴女深深同情了一番。都說做官難,見識了方才的局麵才知,做有身份的女人更難。
連坐在哪裏都不得自由,真心累!
思琴忙不迭的給君青藍上了茶水點心,便退在一旁候著去了。君青藍瞧一眼手邊茶點,隻覺饑腸轆轆。她起床後尚不曾用早膳,聞見那般香甜,著實煎熬。
但,要她麵對這麼一群厲害女人吃東西,她萬萬辦不到。一個不小心,怕是又得惹來一籮筐的編排,這些人……都不正常。
“郡主喚我來,所為何事?”君青藍瞧著李雪憶開了口。
“我……。”李雪憶一張麵孔頃刻間漲的通紅,頭顱幾乎快要垂到了胸口。聲音也如蚊蠅一般細弱:“我不知道。是……是英國公夫人要……見你。”
“還是我來說吧。”英國公夫人坐直了身軀,容色一時間變得嚴肅:“請君大人出山,為民伸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