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藍的事情就仿佛是個小小的插曲,頃刻間就被眾人給拋到腦後去了,龍寰正式登場以後,便是一派歌舞升平。昭陽王是個細心人,將宴席的酒菜分別按照北夏和南疆的習慣準備了兩種。任誰也挑不出錯處來,自然皆大歡喜。
這一場宴會,終於讓眾人緊繃的神經有了片刻的放鬆,也才漸漸品出南疆歌舞與北夏截然不同的獨特味道出來。
酒酣耳熱之時,蕭沛毫無征兆自桌案邊滑了下去,跌倒的聲音極其輕微,立刻就湮沒在了歡歌笑語裏。待到眾人發現時,已不知他在地麵上躺了多久。
“嗬嗬。”龍寰端著酒盞,指著蕭沛哈哈大笑:“你這書呆子怎麼這般不中用?才喝了幾杯就醉了?趕緊起來!”
說著話他走在蕭沛身邊,抬腳在蕭沛小腿肚上踢了踢:“是個漢子就趕緊起來,莫像娘們一樣,叫人笑話。”
龍寰踢了半晌,蕭沛卻半點都不曾動彈。龍寰笑容更勝,轉身朝身側侍從吩咐道:“還不去把他扶起來?”
侍從立刻上前,扶了半晌,蕭沛的身軀卻仍舊如爛泥扶不上牆,癱在地麵上不能動。
“你這小子不厚道。”龍寰撇嘴說道:“差不多行了,別躺在地上裝死!”
“世子!”侍從猛然抬頭,眼底分明帶著幾分驚駭:“蕭沛公子……死了。”
“你說……什麼?”
侍從一句話,瞬間讓龍寰的酒意醒了大半。方才那一句裝死不過是戲言,怎麼竟……真的死了?
“胡說什麼!蕭沛好端端的怎麼會……。”
龍寰狠狠閉了口,那個死字怎麼也無法開口。蹲下身去,一把揪住蕭沛胸前衣襟:“你給我起來!沒事躺著做什麼?!”
龍寰是個勇士,力氣大的很,單憑一雙手掌便能開碑裂石。但今日,他幾乎使盡了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讓蕭沛起身。
“蕭沛,你給我起來!我命令你起來聽見了沒有!”龍寰的聲音漸漸變了腔調,近似怒吼。
這邊的動靜終於驚動了所有人,歌舞驟停,四下裏猛然寂靜。
“怎麼回事?”昭陽王與妙華長公主匆匆趕了來。
龍寰卻忽然鬆手起身,惡狠狠轉身。所有人都瞧見他眼底生出那一抹猩紅,觸目驚心。
“是你!”龍寰身軀如風,帶著冷冽肅殺之氣,朝著李從堯衝了去:“是你殺了他!”
這一下出人意表,誰也不曾想到龍寰居然能忽然衝向李從堯。等到反應過來時,龍寰已經拔出了腰間懸著的彎刀。雪亮銳利的刀鋒,劃一道弧線毫不留情砍向李從堯。
“龍寰你給我站住!”
昭陽王一驚非同小可,健步如飛不可思議的快,伸手將龍寰攔腰抱住:“你這是要幹什麼!”
“你這孩子是瘋了麼!”妙華長公主一張麵孔嚇的慘白,展臂擋在了李從堯身前:“給我退下!”
眾人一陣唏噓,唯有李從堯淺淺抿了口杯中酒,淡然無波,仿若並未瞧見眼前劍拔弩張。
“你們攔著我做什麼?”龍寰死命掙紮:“就是這個人殺了蕭沛,我要替蕭沛報仇!”
龍寰一聲怒吼虎嘯般,震的人耳膜生疼。
李從堯緩緩放下酒杯:“龍世子自己說的話,能負責麼?”
“端王莫怪,犬子喝多了,無意冒犯。”昭陽王陪著笑臉,拖著龍寰往回撤:“趕緊跟我下去醒酒去!”
“我沒喝多,你放開我!”
龍寰年少力狀,昭陽王哪裏能是他的對手。隻讓他掙了兩三下,便幾乎要將他甩了出去。
“你們都愣著幹什麼?”昭陽王瞧向殿中護衛,急的幾乎變了強調:“還不趕緊將世子請回去!”
護衛們聞聲而動,紛紛湊近了來。
“誰敢!”龍寰雙臂一甩,終於將昭陽王甩了出去。似凶神惡煞般拿彎刀一一點過眾人:“誰敢上來幫這狗賊,就跟他一起死!”
這一聲管用的很,加之南疆人人皆知龍寰的英武,一時間無人敢再靠近。
龍寰提著刀,一步步走向李從堯。然而,妙華長公主卻並未退縮,仍舊擋在李從堯桌前,半步不肯挪開。一雙丹鳳眼微微顰著,一瞬不瞬,嚴肅而犀利得盯著與自己近在遲隻的龍寰。
“我看,你敢不敢殺了我!”她的聲音平靜而沉穩。
“阿媽!你不要害怕這些北夏人。他們在南疆處處作惡,即便我殺了他們,北夏的皇帝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妙華公主抿了唇,胸膛大力起伏。忽然間跳了起來,劈頭蓋臉給了龍寰一巴掌:“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