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口中的南疆的大公主便是因鵝絨枕死在了燕京鴻臚寺中那位可憐的和親公主,當初事情鬧的那麼大,南疆使臣回來以後,定然會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訴南疆王。那案子是君青藍負責督辦,君青藍的名字自然也被南疆那些有心人給牢牢記住了。
隻是,這銘記,怕並不都是善意。
“縣令大人謬讚了。”君青藍微笑著開口,眼底並無半分的懼意,自然也並不驕傲得意:“天下自有公道和正義,我無非是竭盡所能,還公義於人間,並不值得讚揚。”
“不就是個簡簡單單的投繯案麼?也值得你們如此鄭重其事的感謝?”薑羽凡再也無法忍耐,悶悶開了口。
“這位是……。”縣令呼吸一凝,瞧向薑羽凡。
“這位便是北夏定國公的小公子,錦衣衛百戶薑羽凡薑大人。”縣丞立刻低聲向縣令介紹。
“哦。”縣令半斂了眉目,微微朝薑羽凡拱手:“薑大人好。”
薑羽凡狠狠咽了咽口水。他不傻,即便是真的傻也能瞧得出眼前這位縣令大人,對待他和君青藍的態度實在有點很不一樣。這樣前倨後恭的態度,真的……很傷人!
“我說錯什麼了麼?”
縣令勾唇:“並沒有,既然薑大人有疑惑,你便同他好好說說吧。”
縣令一副公事公辦的謙和,卻分明疏離而淡漠,儼然不願同薑羽凡多言。
縣丞答了聲是,立刻瞧向了薑羽凡:“薑小爺可知今天這一出案子叫什麼名堂?”
天下所有的案件在偵破之後都會給起個合適應景的名字,以方便之後查閱卷宗隨時調看。比如枯井藏屍案,密室殺人案之流。
方才的婦人自盡也值當起個什麼了不得的別致名字麼?
“方才的案子入庫的時候,給定的婆奸媳。”
“婆奸媳?”薑羽凡狠狠顰了眉:“這是什麼個怪名堂?”
這是極其簡單的名字,字麵意思非常好理解,沒有任何的難度。但,正因為非常好理解才叫人不理解。一樁兒媳被夫偷漢,捉奸後羞憤自盡的案子,怎麼將婆婆給牽扯了進去。牽扯進去也就罷了,還用了奸,這麼一個叫人聽著極其不舒服的字眼?
“薑小爺可知道,方才那案子為何一直不能定案?”
薑羽凡搖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在他看來,那案子清晰明了,根本沒有審理這麼長時間的必要。
“這家的媳婦阿碧未出嫁的時候便是是寨子裏相當出色的姑娘。我們迎山寨離著北夏最近,居住了許多北夏人,阿碧的爹便是北夏的一個讀書人。正因為如此,阿碧小的時候便與寨子裏旁的姑娘不同。她從不與人調笑親近,什麼時候瞧著都是謙遜和順的。正因為如此,想娶阿碧的人大有人在,最終阿碧的阿爸選了她後來的夫君。隻因他那夫君做生意時常出入北夏,多少也懂些文墨。阿碧與她夫君成親後,倒也和和美美,日子過的相當順遂。”縣丞不疾不徐,緩緩說著。
“這就奇了怪了。”薑羽凡沉吟著說道:“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阿碧自幼便溫柔謙恭,又飽讀詩書,按理,即便長大性子也不會改變。何況,她婚後與她夫君兩情相悅,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被夫偷漢,與旁人通奸?”
“說的就是呢。”縣丞點點頭:“這是本案疑點之一。然而,事實卻叫人很是意外。”
縣丞歎了口氣說道:“在上個月的初六,阿碧的男人又帶著馬隊去了北夏,一走就是數日。那一日是阿碧公公的生辰,請了寨子裏許多人到家中飲宴。大家都喝的不少。我們南疆人不似北夏那麼多規矩,醉了困了倒頭就睡。於是,不少人就在阿碧家歇下了。就在那一日的正午,眾人忽然聽到阿碧房中傳來一聲尖叫,以及廝打的聲音。待到眾人趕到的時候,依稀瞧見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子慌慌張張從她房中跑了出去。阿碧則在房中痛哭不止,待她婆婆聞聲趕來之後就一口咬定是阿碧與男人私會時產生了爭執,對她不停責罵。”
縣丞搖了搖頭:“那日在場的人不少,阿碧婆婆又口不擇言,說的話很不中聽。阿碧一氣之下就回了娘家。阿碧爹娘想為女兒出頭,但到婆家一打聽,知道當日的確有男人自阿碧房中衣衫不整逃走,便也沒了臉。親自送了阿碧回去,過不多久,阿碧就自盡了。阿碧爹娘才認定女兒受了委屈,一口咬定是她公婆虐待阿碧,將她逼死。口口聲聲要讓阿碧公婆還她一個公道。這便是整件案子的來龍去脈。”
縣丞瞧著薑羽凡:“薑小爺可聽出這案子中,有什麼不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