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下麵有一條極細的墨線,似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蛇,極細極淡。若是不仔細看幾乎瞧不見。然而,你卻始終無法忽略,在那一處真的有那麼一條墨線存在。
“郡守大人現在所指示的位置,應該就是黃老家所在之處。若是我沒有瞧錯的話,那一條墨線該就是水道中一條支流。”君青藍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這……這……。”黃忠扼腕,將眉峰顰緊了,百思不得其解:“這根本不可能!”
“當初修建水道時,這張圖本官不知瞧了多少遍,早已爛熟於胸。本官絕對沒有記錯,這裏根本就沒有分支!”
事實已然擺在眼前,黃忠卻依舊不鬆口,咬死了黃源家地下沒有水道,態度堅決,不容置疑。
“黃郡守,圖紙與你的記憶似乎有些偏差。這要如何解釋?”
“我……。”黃忠抿了抿唇,終於緩緩低了頭:“我沒法解釋。”
黃忠對自己的記憶絕對有信心,但圖紙上卻也清清楚楚標明了水道的所在。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黃忠完全不知道,事到如今,他無話可說。他自己方才也說過,口舌之爭抵不過鐵證如山。
他以為地下水道分布圖就是壓死君青藍最有利的一根稻草,隻要請了圖紙出來,君青藍和紋娘就得乖乖伏法,哪裏想到……
事到如今,他能說什麼?
“不知大人可否叫小人走近些,仔細瞧瞧這副圖?”
“看吧看吧。”黃忠隻覺心煩意亂,隻希望這案子趕緊結束了事。凡事不可掌控的感覺,實在無法令人舒爽。
君青藍走在了圖紙旁邊瞧了片刻瞧向黃忠:“不知大人可否借小人一盞油燈用一用。”
黃忠揮手:“拿給她。”
事情發展到現在,君青藍儼然已經占了上風。黃忠神色懨懨的有些氣餒,想怎樣就怎樣吧,早點結束早點送走這些瘟神才能叫人安心。
方青立刻尋了盞油燈過來遞給君青藍,君青藍將油燈點燃了,再度湊在了圖紙邊。眼看著她眯了眯眼,眉峰陡然便顰緊了。
“大人,您這圖紙後來改動過麼?”
“當然沒有。”黃忠淡淡說道:“這是地下水道的最終稿,整個工程都是以這張圖紙為標準建造。在完工之後,本官便了圖紙封存入庫,除了今日,再也不曾動用過它。”
“大人您能保證您方才說的一切都是事實,而且並不曾遺漏任何的細節麼?”
“君青藍,你這是什麼意思!”黃忠怒了:“雖然圖紙與本官的說法有些出入,但本官仍舊堅持本官的意見。黃家老宅地下沒有地下河道!你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質疑本官的頭腦麼?”
“大人誤會了,小人並不是那個意思。”君青藍將唇角勾了一勾:“小人方才之所有會有那麼一問,無非是想得到您一個確切的答複罷了。因為……”
君青藍陡然顰了眉,眼底漸漸生出一抹鋒銳:“因為,小人現在就能證明大人您方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什麼?”
眾人吃了一驚,表示根本不明白她忽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君青藍。”薑羽凡壓低了聲音,小聲在君青藍耳邊說道:“你腦子是有包麼?為什麼要證明黃忠說的是真的?現在一切都對你有利,這場官司你已經贏了。”
“我要的,是真正的勝利。”
薑羽凡眨了眨眼,始終想不通真正的勝利是個什麼。君青藍卻已經再度將手中油燈湊在了圖紙旁邊,探出跟手指,指向被火光照的幾近透明的那一點。
“各位請看這裏。”
那裏,正是方才黃忠停留之處。亦是黃源老宅的地下。那彎彎曲曲的墨線,在油燈的照耀之下,越發的清晰而醒目了。
“請各位仔細瞧一瞧這墨線旁邊的紙張,能看出什麼不同?”
薑羽凡皺著眉,幾乎快貼在了畫上,瞧了半晌才開了口:“好像……沒什麼不同。”
“我並非請各位瞧這條墨線,而是墨線旁邊的紙張。”君青藍的手指在墨線一側緩緩擦動:“這裏的紙張摸起來比別處更加的粗糙,且並不平整。請各位靜下心來仔細瞧瞧看,莫非就真沒有瞧出什麼來麼?”
方青眼睛卻忽然一亮:“那裏……那裏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