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城府,真真不容小覷。然而君青藍並不氣餒,今天若是得不到她想要的東西,隻怕再也沒有下一次的機會。
“你這話我可不能相信。”君青藍緩緩搖頭:“若真的規模龐大,受萬民敬仰,誰會將自己原本擁有的一切拱手送給了別人?”
周吉緊緊抿著唇瓣。
“除非是本身出了問題。”君青藍盯著周吉,一瞬不瞬:“所以才需要借助另外的力量將自己改頭換麵,完全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嗬。”君青藍淡淡笑道:“能夠改變的這麼徹底,能叫我想到的隻有一個原因,該是犯了什麼足以致死的大錯,才不得不放棄原本擁有的一切,依附更強大的力量保護自己。說到底,不過是懦夫的行徑。”
“你胡說!我才不是懦夫!”周吉陡然間一聲吼,麵孔漲的通紅。
“是麼?”君青藍微笑著注視著他:“不是懦夫,那是什麼?莫非不是你自願將原本擁有的一切拱手送人?”
周吉咬牙,不肯開口。也不肯叫自己再與君青藍對視。
“敢做不敢當?嗬。”
女子淡淡一個嗬便似用盡全力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周吉臉上。那一笑,終究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叫周吉可以做出來的不在意,一瞬間崩塌的幹幹淨淨。
“我若是敢做不敢當,完全可以隻身一人自燕京全身而退,改頭換麵重新來過,又豈會帶著應天教所有弟子藏身於這暗無天日的船上?”
“哦?”君青藍眸色微閃:“這麼說起來,周管事當初的確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才會讓整個應天教在天下間消失,不是麼?”
周吉氣息一凝,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然而,在這個時候,想要繼續強作鎮定似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瞧見李從堯的目光已經自書本上抬起,淡然的狹長鳳眸中無喜無悲,狀似無意的朝著他瞟了一瞟。
不過是不經意的一眼,卻叫他整個人都從從心底裏生出了難以言表的冷意,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居然感到了恐懼。想他這一生也算經曆的無數的風浪,活了這麼大半輩子,居然會對麵前這年輕的男人心生恐懼?
他有些不能接受。
但,周吉是個聰明人。聰明的人通常都能比任何人瞧清楚眼前的形勢,然後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你說的有一些道理,卻也並不完全正確。”周吉半垂了眼眸,這樣的角度叫他無法與李從堯對視。這叫他舒服多了。
“應天教創教以來,不斷替人分憂解難,的確積累了大量財富。但是樹大招風,正因為如此,便引來了江湖豪客的覬覦。我隻是個修道之人,哪裏惹的起他們?無奈之下,隻得尋求幫助。”
周吉吸了口氣:“應天教全盛時規模龐大,教中弟子近萬。也唯有地下黑市這樣的地方才能夠提供足夠的便利,吸納應天教所有弟子。自然,我也可以利用這些年與權貴打交道積累下的經驗,投其所好,使地下黑市的發展如日中天。”
君青藍眸色微閃。周吉當然不可能同她講實話,但他這番話也未必就都是假的。唯有真假摻半,才顯得真實,叫人不由自主的相信。
“你與暗夜麒麟如何相識?”
“算是機緣巧合。”周吉說道:“京郊有個大戶請我們去府中除祟,等到了那裏我才發現他家的禍事乃是人禍。應天教眾弟子大多武功並不出眾,險些全軍覆沒。正在緊要關頭,是暗夜麒麟救了我們。自此,便有了些聯係。”
這話聽著倒不想假的。
“什麼樣的江湖豪客,居然能逼的你舍教出逃?”君青藍摩挲著下顎緩緩說道:“你自己方才也說了,你與京中權貴交情匪淺,又知道他們許多喜好秘密。有他們出麵,什麼江湖豪客對付不了?”
“這我不知道。”周吉說道:“我從沒瞧見過他們的模樣。但那些人厲害的很,每每能殺人於無形,我實在不勝其擾。”
周吉眸色微閃,說這話的時候,頭顱垂的更低。君青藍幾乎隻能瞧見他雪白的發髻。
“隻怕應天教的禍事並不是什麼江湖豪客所致。”君青藍淡淡說道:“是因為……配天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