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與卑職單獨接觸過,卑職能從她的言行之中感受出她對於賜婚的喜悅。這樣的蕭婉,萬萬不可能在眨眼間,就同別的男子以配天婚的方式結束生命。何況,那男人的身份那般不堪。”
李從堯挑眉,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瞧向君青藍:“已經查出了那男人的身份?”
“有些線索,但並沒有最後的定論。無論如何,卑職斷定那男屍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賤民。那樣的人,並不足以與蕭婉匹配。所以,卑職認為,配天婚隻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假象。”
李從堯將手中書卷一把合上:“你方才所說的這些,並不足以叫人信服。與你所言的疑點重重相比,反而是配天婚更加叫人願意接受。”
李從堯瞧她一眼,緩緩說道:“皇上,隻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當然不夠用。李從堯忽然提起這個,莫非是想告訴她,實際上連皇上都願意相信蕭婉是同人配了天婚?
君青藍皺了皺眉,這是什麼道理?蕭婉若是在死後被人刻意偽造出配天婚的現場,那便足以說明她的死不同尋常。很有可能是被人預謀殺害,尋找出案件的真相不重要麼?
“本王……。”李從堯聲音中有片刻的沉吟,到底還是再度開了口:“本王出生時,神武侯府尚盛極一時。父王曾請普寧寺高僧來為本王看過運勢,高僧言本王乃天煞孤星降世,命中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今生注定一世孤獨。唯有將本王送入寺廟為僧,斷絕塵緣,方可化解端王府的災難。”
君青藍皺了皺眉,明理一說,素來玄妙,當中的真假,有待考證。
“父親自然不肯相信那和尚的言論,本王才得以在父母身邊安然成長。端王府上下起初自然沒有人肯相信那和尚的言論,但後來……。”
後來,老端王及李從堯的兄長雙雙身死,李雪憶瘋癲,李從堯自己也被咳血症折磨的死去活來,事實似乎都在一步步印證了當年那和尚的斷言。
君青藍瞧著李從堯,難怪那人對萬事萬物淡漠,原來早就瞧慣了生死。一個孩子自幼便背負起克死全家的罵名,成了人人避如蛇蠍的異類,心中的淒苦隻怕根本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出的。
她覺得,自己這時候該去安慰他。但是,千言萬語卻無從開口。李從堯的性子堅韌,大約隻有沉默,才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本王天煞孤星的命格自然不僅僅體現在端王府的沒落上。”李從堯瞧著君青藍,眸色平靜如常,無喜無悲:“蕭婉,並不是第一個死於配天婚的端王妃。”
“你說……什麼?”君青藍徹底的驚著了。
端王府的沒落,李從堯天煞孤星的命格預言固然叫人震驚和惋惜。但那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李從堯最後一句話叫人震撼。
什麼叫……不是第一個死於配天婚的端王妃?!
“本王十五歲時,父親曾為本王定下了一門親事,是長興侯府蘇家的三小姐。雙方才剛剛交換了庚帖,蘇三小姐便與一個男人,服毒自盡了。死狀與你上次瞧見的蕭婉一般無二。”
李從堯的聲音平緩而低沉,分明在訴說著悲傷的往事,聲音裏卻未曾沾染丁點的悲傷:“彼時,還不曾有人相信天煞孤星的傳聞。過了半年,父親又為我定下了另一門親事,那家的小姐亦死於非命。蕭婉之前,本王總共定下過三次親事,女方均服毒身亡,她們的死法你該也能猜得到,都是配天婚。”
君青藍聽的心中一顫。什麼事情發生一次兩次還能說的偶然,接二連三的發生,當中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從那以後,本王天煞孤星的命格便被徹底的坐實了。如今,蕭婉與其他三個女子一般死去。無非是再一次驗證了本王就是天煞孤星。你明白了麼?”
君青藍抿著唇,半晌不能開口。天煞孤星什麼的聳人聽聞,她當然不會相信。大約起先也並沒有什麼人相信,然而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叫人不得不相信了這荒誕不經的說法。從此,整個燕京城的勳貴世家,都對李從堯敬而遠之。
眾人就這麼眼睜睜瞧著,端王府一步步走向了沒落。
這事情裏麵,怎麼都能聞見一絲不同尋常的陰謀氣息。君青藍總覺得似乎有那麼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整個事件的進行,有條不紊,計劃周詳。
他的目的大約隻有一個,徹底消滅端王府!君青藍打了個哆嗦,感到深深的冷意。什麼人能有這樣的膽量和手段,要徹底消滅端王府?!
答案似乎,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