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仙人啊,飛天遁地,移山填海,上可摘星攬月,下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啊!”
說這話的是個白胡子老頭,一手拿著破爛的酒葫蘆,一手拿著一本泛黃的小書,談論到那虛無縹緲的仙人,很是激動,氣血噴張,麵紅耳赤。
聽他講書的隻有一人,一個露了半邊屁股的小屁孩,說到仙人,小屁孩也很激動,不著痕跡的提了提褲子,眼神裏充斥著向往和熱愛。
小平鎮。
又小又平凡,三十幾戶人家,都是些不識半丁的盲流子,平日裏種田開荒,這麼小的鎮子,也沒什麼大事,偶爾有野獸,也被三兩下解決了。
這樣下去,自己也會步入歧途,步他們的後程,長大了跟王泥匠一樣,麵黃肌瘦,玩泥巴,跟李小虎一樣,插秧插秧,天天拿著棍子都在比劃如何插秧。
禹易是一個從小就有追求的人,於是他找到了村裏唯一有點文化底蘊的秦伯,他要學知識,當有墨水的人!
於是鎮子裏的楊樹下,每日都會有一個露半邊屁股的小屁孩聽課,聽的都是些玄乎的,不過禹易喜歡聽,秦伯自然講的興起。
《大狗搬山傳》,秦伯手裏拿著的就是這麼一本書,禹易沒想過多大的狗能搬山,隻覺得自慚形穢,狗都出書啦,自己肚子裏的墨水,魚都養不活啊。
“太易,太者,大也,易者,變也。一形之始,有形之初,無形之中,變化無形。”
“太易常論經,說的就是……”
禹易小臉一紅,眼神飄忽,這不是大狗搬山傳?太易又是誰。
六歲的禹易撓了撓露在外邊的半邊屁股,他不能說自己錯了啊,他是個有追求的人,即使笨了點,也是一個有追求的人。
秦伯也不管禹易聽不聽得懂,自顧自講著,講兩句喝一口,講兩句喝一口,沒多久就暈乎乎的倒下了。
禹易隻好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路邊抱起一根巨木,丈許長短,也就三個禹易的粗細。
六歲的孩子,扛起一根幾百斤的木頭,很正常吧,至少鎮上的人都覺得很正常,富貴哥說他六歲的時候,扛著自家院子四處跑。
禹易就做不到,不過富貴哥沒墨水,既然武的不行,就來文的,禹易是一個有追求的尋常人家的普通小孩。
“小易小易,快快快,幫我把下麵的磨盤扔上來。”
“富貴哥,你家的木頭。”
“放門口就行,你貴嫂會抱進去的,先幫我把磨盤扔上來。”
禹易提了提褲子,用腳勾住磨盤,用力一提,腳背勾住邊,再往上一提,磨盤離地,禹易把磨盤踢飛過去,被富貴哥一手接住。
把木頭放在富貴家門口,禹易屁顛屁顛的跑回家去,鎮上小孩很多,不過禹易並不合群,在他看來,他們都是沒有墨水的人,自己是個有墨水的人,所以不能跟沒墨水的玩,秦伯說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李大伯,看什麼呢?”
路過王寡婦家,正巧碰到李伯鬼鬼祟祟的趴在牆上,禹易好奇的湊過去,還沒見著就被李伯拉了下來,苦口婆心道:“你王姨最近病了,長了兩顆腫瘤,這麼大個,醫者仁心嘛。”
李伯用手比劃比劃,並用眼神瞪了禹易一眼,叮囑他萬萬不能將此事說出去,並揚言要教導禹易醫術。
禹易嗤之以鼻,平日他見過李伯的醫術水平,而且李伯就會醫治一些牲口,胡亂把藥材往上了一糊,用布纏著,這叫什麼醫術,禹易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回家了去。
推開自家的小院,隻見院裏幾張木凳和茶具正在吆喝著,手裏拿著牙牌,玩的興起。
“小老爺回來啦,小老爺回來啦。”
這些小妖小怪咕嚕嚕的收起玩樂,木凳呼嚕嚕的衝過來,諂媚道:“小老爺坐。”
茶壺往井裏一跳,打一壺水,卯足氣漲紅了臉,咕嚕咕嚕水就沸騰了,幾個茶杯跳上桌子,添幾顆茶葉,殷勤道:“小老爺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