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沒說話,言言一句話徹底把我堵住了,我能說什麼呢?難道說於正揚重色輕友嗎?不可能,這兒來了那麼多人,我再怎麼不爽也得大方到底。可是葉君卻做不到,她站在言言背後說了句話,真他媽惡心。葉君說話的聲音很大,連我爸都聽到了,可言言依舊笑了過去。
這時我媽提著一大袋東西回來了,我問她那是什麼,她說這些都是冬瓜茶,喝了解熱,前幾天我不是說耳鳴嗎?喝了這玩意兒準能治,也不知道美國有沒有這東西,就給我買了。我把那袋子東西接過手來,趴在我媽肩膀上哭了,我媽也哭了,我說媽,這次我真得走了。我媽哭著點點頭,讓我千萬保重身體,要呆不住了就回來北京。當我正想離開的時候,言言拍了拍我,讓我借一步說話,我讓江子浩提著東西,我和言言走到一邊說話。
我問言言怎麼了,言言笑了一笑,挺好看的,我想於正揚肯定也給這鍾笑容迷住了。言言低著聲音說,其實也沒別的,就是想和你說一句話。我說你說吧,言言說,丁晴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害怕你和於正揚會和好。我看著言言,難以想像這句話是從她嘴巴裏蹦出來的,可我沒說什麼,我對著她笑了,接著我回到我媽身邊,把行李從她手裏接過來,和江子浩兩人豪邁地走進登機口。
我一直以為我挺可憐的,可是突然之間我覺得於正揚比我更可憐,淩誌的汽車開著,豪華的別墅住著,穩定的工作做著,到頭來卻偏偏交了這麼一個女朋友,言言讓我總算開眼了。於正揚哪裏逃得出言言的五指山啊,就他那點不帶腦子考慮事情的作風,早就讓言言把魂兒都勾去了,如果言言給他從頭到腳地都染綠了,沒準兒於正揚還得跟在她屁股後邊兒傻不拉嘰地說我愛你!多可憐啊,沾上這麼一個可怕的女人,還以為得了什麼一寶貝,和我一分手就馬上精神抖擻起來。原來做了壞事兒還是有報應的,我這輩子沒燒好香攤上於正揚這麼一個白眼狼,於正揚這輩子也不見得會過得比我幸福。我突然間挺羨慕言言的,連狡詐都狡詐得那麼有水準,說一句話掐一把油,哪一句話失誤過?我要是有言言一半水準,也不至於失落得要混到太平洋彼岸去療傷了。
飛機剛起飛的時候,我看到一對情侶在吵架,大概是那男的做錯了什麼事兒,接著那做女朋友的就不理他了,那男的一直可憐巴巴地搖晃著那女的手臂,嘴裏念念有詞地似乎在說他錯了,可是那女的偏不理她,把頭歪一邊就假裝睡覺了,剩下那男的跟在那兒苦苦哀求。看到這兒我頓時想起於正揚也曾經這麼請求過我原諒,我那時也就和這女的一樣不理他,弄得於正揚那會兒憋得特難受。
那是今年夏天發生的一件事兒,那天晚上我老實巴交地在家裏呆著,於正揚就和一票朋友吃東西去了。九點多時於正揚發信息問我在幹什麼,要不要去酒吧。我說現在差不多都十點多了,去吃宵夜還差不多。於正揚說他有點兒累了,想睡覺。我說那就不去吃宵夜了,你還是早點回家洗澡睡覺吧,我幫你省點錢。誰知道沒多久於正揚就發信息和我說他決定去酒吧坐一會兒,我說行啊,我幫你省錢,你就來花錢。於正揚以為我真生氣了,就打電話過來,他說他知道自己錯了,他十二點就回家,讓我別生氣。其實我並沒有生氣,我又不是小氣的人,我擠兌他說,誰信啊?出去玩兒的人沒個一兩點都不會想回家。於正揚說他絕不會,他十二點準回去。我說行,那你早點回家。
後來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點半,我發信息問於正揚在哪兒,他說他馬上就回家了。過了沒一會兒於正揚又發信息來說他到家了,我打開飛信一看,發覺他並沒有上。我回信息說,於正揚,我再一次問你,你在哪兒?於正揚說他正躺在床上呢,我說你開電腦上QQ。後來於正揚上是上了,可是卻是用手機上的,我讓他用電腦上,他死皮賴臉地死撐說他現在就是用電腦上的,我說行,那你開視頻。等了好久,於正揚都沒有反應,我打了一電話給他,過了好久才接,那邊特安靜,我問他怎麼不接視頻,他說他接了,可能我這邊沒反應。我讓他放首歌來聽,就放《聽海》,於正揚狡辯說他不知道怎麼放,我說你往酷狗上一點,你平時怎麼聽歌你會不知道嗎?於正揚說他真的累了,我問他到底在哪兒,於正揚還是跟我說他在家裏,讓我聽聽多安靜,我說於正揚你是在家裏還是在酒吧的廁所裏?於正揚說我別這樣,他真的想睡覺了,我說你睡覺吧,我不說話了,你睡覺之前別忘了把手機QQ也關了。
之後於正揚發了一條信息責備我,他說他睡不著,說我不諒解他。我回信息說,你對我撒謊還要我來諒解你?於正揚終於害怕了,立馬說他真的錯了。我說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在哪兒!於正揚說他在外邊吃宵夜,以後他再也不敢了,他錯了,求我別生氣。我說,於正揚,我一共給了你多少機會?你口口聲聲地欺騙我!我知道你不可能那麼早回家,你老老實實地和我說我壓根兒不會生氣,我在你眼裏就是那麼小氣的女人嗎?你以為我沒腦袋嗎?你怎麼能把我當成白癡似的欺騙我?
那一次我一星期沒和於正揚說話,他天天給我打電話我一個都沒接,最後一天他說我忍心看到他難受嗎,我終於說話了,我說,於正揚,你欺騙我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呢?我那時候難受你不也挺忍心的嗎?
即使這樣,到最後我還是原諒了於正揚,其實我根本沒生氣,我隻是單純地想懲戒一下於正揚,我覺得他不應該欺騙我,這種感覺就像兩年前我欺騙他一樣,他說他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他會對我更好的。我相信了,可是於正揚呢?說過的話是那麼動聽,但是他能做到的,到底又有多少?
半年後。
半年後我又回到了這個充滿悲痛的地方,北京,我的故鄉。沒有多大的意外,來機場迎接我的依然是我所熟悉的那幾個人,於正揚這次真的沒讓我失望,他還是再一次沒來。半年前,同是這個地方,於正揚的女朋友給予我什麼樣的羞辱,我至今仍然記得,而我這次為什麼回來,也沒有人知道。
“喲,丁晴,衝出中國後果然不一樣啊,看看你這身衣裳,怎麼穿的這是?”
“瞧你說的葉君,好像我是一什麼似的。”
“那不是嘛,回望過去你丫是怎麼穿衣服的,你以前不老經常說,咱是純棉T恤丟衣櫃裏揉幾百條褶子穿著舒坦嗎?瞧你現在,留個學成了一海歸,穿衣風格立馬就急轉直上了啊。”
“行了,半年了你還是一點兒沒變,對了,許維給我打電話說你懷孕了,怎麼回事兒啊?年輕人動作真夠快的,怎麼不好好先享受兩年啊?”
“能怪我嗎?許維他媽老在我倆耳邊嘟囔,說著說著誰知道就真的懷上了,現在老太太對我甭提多好了,叨叨念念地讓我給他們家生個兒子,你說咱壓力多大啊!”
“那你可得爭氣點兒,使點勁兒,一甩就給甩出個帶茶壺的出來。”
放下東西以後葉君說帶我去一地兒,我問她帶我去哪兒,她說大夥兒訂了房,準備請我吃飯,歡迎我回國。走了幾步葉君停了下來,我問她怎麼了,她說許維把於正揚也叫來了,我笑了笑說,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