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和老幺在帶著三個孩子,伯明、仲平、叔昌在自家擺好了兩副桌椅,又去鄰居家擺幾桌,一共得辦八桌。
之後他們便坐下來商量著誰和季旺一起去迎親,迎親隊已經安排好了,吹嗩呐和打鼓的人等會兒就要過來了。隻是要和季旺一起去迎親的長輩還沒定好,以前伯明迎親時是他二叔一起去的,沒想到當時還惹出事來了,所以這回本來是想請三叔去的。可是三叔昨日犁地把腿給傷了,看來現在隻能從他們哥幾個中選一人去了。
因為伯明現在是一家之長,得留在家裏招待客人,是抽不出身來去的。仲平和叔昌兩人都想去,這會子他們倆還你一句我一句爭起來了。
這時梁子來了,他剛為自家蓋新院子搬了一早上的磚。
“梁子,你家院子五月中旬能蓋好麼?”伯明問道。
梁子偷偷瞅了一眼旁邊的雲兒,才坐了下來,滿麵春風地說:“能,都蓋了一大半,快了。你們在商量誰陪季旺一起去迎親?仲平能喝酒,還是留下來陪客人吧,大哥隻能待待客,酒量實在是不行,可別喝倒了。還是我和叔昌一起陪著季旺去吧,我好歹是季旺的堂兄嘛。”
叔昌高興地說道:“就是嘛,我和梁子哥都去。”
梁子朝季旺的屋裏瞅了瞅,“季旺呢,咱們在這兒說得熱鬧得很,他自個兒咋不上心?”
在旁邊洗菜的櫻娘接了一句,“他哪有不上心,他這會子正在屋裏倒飭自己哩。”
梁子和伯明哥幾個頓時一擁而上,都跑到季旺的屋裏來瞧。隻見季旺已換上了大紅喜服,頭發梳得一絲不亂,這時正在蹙著眉頭戴新郎頭冠呢。
梁子見他那副認真勁,揶揄笑道:“你又不是當新娘子的,至於這麼仔細麼?來,我幫你把帽兒戴上。”
“這叫喜冠,不能叫帽兒。”季旺十分認真地往頭上戴,怕戴歪了,又怕弄亂了頭發。
伯明走過來幫他把喜冠正了正,說:“也就你講究這些,學城裏人戴這玩意,我看咱村裏可沒有人娶親戴這個的,我當初娶你大嫂也沒戴。”
梁子倒是對這頭冠挺興趣,“季旺,這是你自己選的麼,你這一戴上去頓時就比我們幾個高出好些哩。”他在尋思著,下個月他娶雲兒是不是也可以戴上這個?
季旺得意地說道:“還挺好看的吧,我若不戴上這玩意,將自己襯高一些,到時候去了沈家,豈不是要被新娘那高個頭搶了風光去?”
在院子外的招娣聽了這些,忍不住發問:“大嫂,那個金鈴到底有多高呀,怎麼四弟這麼在意這個?”
櫻娘搖頭,“我也沒見過,你別急,下午咱們就能見著了。”
招娣與銀月對看了一眼,她們對金鈴到底是啥模樣實在是無法想象。
臨近午時,趁客人都還沒來,季旺和梁子、叔昌去廚房胡亂吃了些東西填一填肚子,再端一些出來讓迎親隊的那十幾個人吃。
之後他們便挑著迎親禮,浩浩蕩蕩地出發了。他們走了約半個時辰來到了沈家,此時沈家院子裏十分熱鬧,客人們都在喝酒搶菜吃。
季旺謹記著大哥的囑咐,一切規規矩矩地來。待出閣時辰到了,金鈴頭頂紅蓋頭被兩人攙了出來。
因為她蓋著紅蓋頭,季旺沒能到她的表情,她到底是高興地出嫁還是苦著臉出嫁,季旺非常想知道,可惜看不到啊。
別人家的閨女出嫁時一般都要哭一場,金鈴一聲都沒有哭,倒是他爹娘哭得傷心。
在來薛家的路上,金鈴十分安靜,新娘子本來就不能說話的。季旺渾身不自在起來,金鈴不對他瞪眼,不與他鬥嘴,是多麼讓人不適應的事。
一陣炮竹響過,金鈴被攙著進了薛家大門。櫻娘、招娣、銀月早就在院子裏候著了,當她們見那個頂著紅蓋頭的人進來了,她們齊齊仰望起來。
不仰望不行啊,新娘比旁邊迎親隊裏不少男子還要高。看來季旺戴了頭冠果然是明智之舉,否則新娘真要與新郎齊頭迸進了。
櫻娘和銀月抬頭仰望的角度還好一些,隻是苦了個頭最小的招娣了,她實在沒法直視。
當金鈴跨火盆抬腳的那一刻,在院子裏吃喜酒的人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不為別的,隻為新娘的腳太大。
季旺暗忖道,你們瞎叫喚什麼,這有啥好奇怪的,沒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