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偉章胡攪蠻纏地說:“這些大道理我都懂,我始終覺得為什麼上下級公司之間鬧得這麼尷尬,關鍵是你們與上級公司溝通不夠,從前年榆樹縣煤業公司改製到今年整合光明煤業集團公司,都沒有與省市公司打招呼,未經上級公司批準,就擅自做主,由榆樹縣政府組織進行了改製,這難道不是為了自身利益,無視行業管理體製,有損行業利益,出賣主權,另覓他主的喪權辱企的行為嗎?”
“前年榆樹縣煤業公司改製時我親自到槐花市給你送過方案,這你不會忘記吧!當時乃至後來你並未提出別的意見,我始終以為你默許了。至於今年整合光明煤業集團公司,主要是在此基礎上本著對企業負責和為職工未來命運考慮的舉動,絕對不存在你說的上述問題。”
羅偉章有些厭倦地說:“好了你總是有依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了。希望你能盡快協調一下縣政府,盡快讓總公司任命的經理到位。難道你願意看到這樣懸而未決,引發對職工不利的事情嗎?你口口聲聲喊為了職工未來的出路,我倒是覺得明天不可知,昨天已過去,隻有把握現實才是實實在在的。群龍無首,每天應付爭鬥,職工連現在都看不到希望,讓他們展望未來,這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要海憂心地問:“你的意思總公司要采取新的措施了?”
羅偉章:“高水市煤業分公司就跟我請示過準備停止你們的公路發運票據,我的態度很明朗,始終認為畢竟是一個係統,用不著大動幹戈,應化解矛盾溝通融合,不能內訌拆台叫外人插進腳來。可是僵局出現後,我們本著積極的態度與縣政府協調,都未能奏效。長此以往將不僅損害係統形象,而且對發展有百害而無一利。必須盡快解決這個燃眉之急,再不能拖下去了。再要逼急我們,為了使榆樹縣煤業公司重新回歸煤業係統,隻能采取高水市煤業分公司那種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要海震驚之餘有些憤慨,“這麼說你已經同意高水市煤業分公司的處理意見了?!”
羅偉章:“你不要套我的話,我隻是說這是無奈之舉,並不意味著一定要采取這種最不忍心采取的辦法。”
要海:“行了,我原來以為常總你能聽一下基層老經理的建議,沒有想到你和苗得水一樣也是隻能聽好聽的,隻喜歡恭維,那我也就無話可說了。反正我也退下來了,輪不到我費心了,榆樹煤業公司興旺我多拿些退休工資,衰敗我少拿些。隻是可憐千餘名職工的明天將葬送在上級公司領導手裏了。”
失望迷惘中要海結束了通話。羅偉章:“喂,喂……”。他知道要海已經絕望了,對自己的態度感到不可理解。畢竟曹德才老經理協調過不濟事,親自請求也沒有進展。因此羅偉章預感到一場更加激烈的碰撞,更加複雜的矛盾,更加白熱化的爭執正在醞釀,欲蓋彌彰,愈演愈烈。
這種深秋般落寞蕭索的心境與兩年前自己剛上任時暖春般萬象更新的感受大相徑庭,他苦思冥想,弄不清究竟是自己水平低駕禦不了全省煤業係統這條大船,還是自己的觀念意識趕不上已經變化發展了的形勢。難道真到了事移時易,革故鼎新的時候了。他更不知道自己上任以來的施政方略是否真的有問題,誰能告訴自己怎樣才是正確的選擇呢?他感到了困惑和孤獨,悲哀和痛苦。是做個順應時勢的改革促進派,還是做個傳統保守的衛道士,他舉棋不定。聯想到曆史上諸如商鞅、王安石、康梁變法等變革者不是丟官就是喪命的結局,他就放棄了做前者的選擇,可是做個墨守成規的太平官,四平八穩,瞻前顧後,貽誤發展良機,任後人恥笑唾棄,他又於心不甘。權衡利弊選其輕,覺得還是平穩些好,不會冒大的風險,否則出現閃失,將會成為千古罪人。這樣終於形成粗略的意見,盡管這樣會使新生事物受到挫傷和打擊。如果管理職能取消,公司隨形勢淪亡另當別論。隻要職能還保留,他決不能讓煤業係統毀在自己手中,想到這些他不由得豔羨曹德才執掌帥印時煤業係統的風光日子,為自己時運不濟命運多蹇感到無限感傷和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