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啟蟄,天氣乍寒乍暖的。
蔣顰是被外麵熱鬧的禮樂聲吵醒的,太陽光從牢房裏的窗戶打在她臉上,她艱難地伸手擋了擋,幹澀的眼睛努力想要適應陽光,但是還是不自覺流下眼淚。
她知道,這是那人登基的禮樂聲。
蔣顰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數數日子,似乎已經在牢房裏呆了一個冬天了。
她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太子順利登基,可她這個太子正妃卻被囚禁在這裏。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和她同床共枕八年的齊盛也從未告訴過她為什麼。
也許是因為齊盛本來就瞧不上她,隻因先皇抬舉她才一直隱忍著,不然也不會先皇病逝就立刻變了臉將她囚禁在這裏受盡折磨了,又或許是因為齊盛本就對她那個天仙似的嫡姐窺探已久,天仙一樣的容貌,丞相家的嫡長女,背後又有杜家那樣的外祖,身份、地位和容貌哪一樣都是蔣顰越不過去的。
想想也是,蔣顰一個低賤商女生的,怎能幻想與嫡姐蔣秀比肩。
這些蔣顰原本都是能想到的,可是蔣顰想不到的是,一個人怎麼能明明前一日還和你說笑著給她腹中的孩子取名,第二日就像個陌生人一樣殺了你腹中孩子帶你進這黑暗無邊的大牢呢?
八年夫妻,八年的並肩作戰,難道都是假的嗎。
外麵的禮樂聲足足響了一天,身為太子正妃的蔣顰,也坐在大牢裏聽了一天。
“吱吱……”
蔣顰微微一動,想扭頭看看聲音來源,可這微微一動就疼得五髒六腑好像都要散了一般,整個人趴在地上氣喘籲籲。
她身子輕顫著,撐在地上的指甲全部劈斷,暗紅色的血汙覆在手上,不過她沒有在意,喘了口氣一使勁就扶著牆坐起來了。
“吱吱……”腳邊的老鼠也隨她動了動,轉了轉漆黑的眼珠子又跑來她腳邊,一下一下咬著她破損的衣角。
“老朋友,就要結束了。”她喘著氣伸手摸了摸腳邊的老鼠,瘦的棱角分明的側臉微微動了動,似乎是勾了一個笑,“他如願……登上皇位啦。”
外麵熱鬧的禮樂聲終於停了下來,不久後,牢房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蔣顰頭也不抬地繼續撫摸著腳下的老鼠,老鼠似乎知道她沒有惡意一般,就那麼任她摸著。
“嘖。”一雙漂亮幹淨的繡鞋落入眼簾,來人正是蔣顰那天仙似的嫡姐,如今齊盛心尖兒上的人,蔣秀。
女子拿起帕子嫌惡地看了一眼,手撐著腰居高臨下道,“蔣顰,你現在已經到了和老鼠為伍的地步了?”
“吱吱……”老鼠似乎是感受到了生人來訪,叫了一聲以後就往牢房中黑暗的地方跑了。
“老鼠可比人好的多。”蔣顰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她靠在牢房牆壁上,歪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女子,“老鼠起碼不會表麵上對你好,背地裏捅你刀子。”
“蔣顰!”女子麵色一變,眉宇間戾氣沉沉,“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