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歡的耳朵已經很嚴重,醫生安排了立即手術。楊崢帶著仔仔趕過來,仔仔看見肖禾就直接衝過去抱住他,眼裏噙著亮汪汪的濕意:“媽媽她怎麼了?”
肖禾伸手覆住他柔軟的發頂,沒有過多解釋:“媽媽耳朵不舒服。”
“嚴重嗎?”仔仔還是很擔心,肖禾搖了搖頭便沉默下來,攬著孩子的胳膊緊了緊。
以前四年的時間他幾乎都呆在江市,離婚之後,肖父肖母開始幹涉他的婚姻,這也讓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羽翼未滿的事實。所以他主動申請了調職江市,要徹底擺脫父親的鉗製。
四年裏一邊發展自己的事業,一邊調查林勝東的案子,還替林良歡找到了親生母親陸榆林。借此給彼此一個沉澱的機會,他以為四年後會不一樣,自己的努力也能將兩人間的距離稍稍拉近一點。
可是此刻他才發現,他和林良歡的問題遠不止這些。
在江市的四年,他極少回家,和姚堯更是從未見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姚堯在背後居然花了這麼多心思,親近母親,或許還做了些別的?現在甚至嚴重威脅到他和林良歡的關係。
一個剛出校門的女孩,居然有那麼多的心思。
肖禾神色漸冷,坐在那裏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楊崢和尚玫在遠處話,尚玫看著楊崢疲憊的神色微微斂了斂眉:“你沒事吧,公司財務的事還沒解決?我可以——”
楊崢抬了抬手:“已經和銀行談得差不多了。”
尚玫欲言又止的點了點頭,隨即又看了眼肖禾的方向:“肖禾的母親這次過分了,居然用肖禾的名義委托律師發了律師函,怎麼會有這麼霸道的母親。她這不是給肖書記抹黑嗎?肖書記可從沒用過自己特權。”
肖禾的父親剛正不阿,口碑向來極好,連尚玫都忍不住感歎,肖母為了拆散肖禾和林良歡,居然不惜用這種手段。
楊崢皺眉看了眼和孩子坐在一起的肖禾,並沒發表意見,隻:“如果他處理不好,就真的不配良歡過去那麼愛他。”
尚玫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處理好了,你甘心放手?”
楊崢唇角緊抿,卻並未回答。
尚玫看他這樣,也暗了神色沒再追問。
手術很順利,幾個人呆在病房裏就顯得格外擁擠,卻彼此都搭腔,隻有仔仔握著林良歡的手,趴在床邊不停給她吹氣:“仔仔給媽媽呼呼就不疼了。”
林良歡看著孩子這副樣子,覺得身體上的痛和心底的疲憊都好像煙消雲散,這麼可愛的孩子已經是她生活的唯一慰藉了。
尚玫看了眼時間,提前告辭:“我還有個手術,良歡好好休息,我忙完再來看你。”
林良歡虛弱的應了聲,收回目光時意外的發現楊崢正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尚玫離開的背影。
楊崢再回過頭來,就發現林良歡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下有些慌亂,勾唇笑了笑:“想吃什麼,我去買。”
林良歡看了眼在一旁始終神色緊繃的肖禾,對楊崢:“普通的白粥就好,別的也沒胃口。”
楊崢知道她有話要和肖禾,哄著仔仔一起走了。
病房安靜下來,肖禾慢慢走到她麵前,千言萬語在心頭纏繞著,卻不知道該從何起。
倒是林良歡先開口的:“我知道爭不過你母親,但是仔仔的撫養權我不會放棄。”
肖禾難受的看了她一眼:“剛做完手術,好好休息。”
他完起身就要走,林良歡焦急的喊住他:“肖禾,我們……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管有多少誤會,都不可能再在一起。”
林良歡的每句話都如尖銳的利器狠狠插-進了他胸口,肖禾怔在原地,很久才啞聲:“我知道。”
他從頭到尾都知道的,不管是母親將林勝東送進監獄,亦或是他,都不可能改變什麼。所以不需要解釋,背負了四年的包袱,並沒有因為母親一時出口就輕鬆一些。
肖禾疾步走出了病房,帶上房門才無力閉上眼,心髒很痛,可是無法緩解。
而躺在病床上的林良歡,淚水也漸漸淹沒了眼眶。
對這段年少時偏執的愛情,她始終以為是自己一廂情願,在傷人傷己甚至連累自己至親之後,她始終帶著深深的內疚和自卑感,不敢再隨意探出觸角,如蝸牛一般縮在殼裏。
這時候知道了真相,這段年少癡狂得到過回應,她已經知足了。
***
肖禾回去的路上先給律師打了個電話撤訴,這個律師他也認識,對方有些言辭閃爍,想來是還忌憚肖母的關係。肖家背景殷實,肖禾向來又是出了名的孝子,對方還在勸慰著:“其實這官司勝算很大——”
“不需要。”肖禾斷然拒絕,“我爸還不知道這事,如果他知道了,不會容許我媽亂來,你辛苦考來的執照也不想因為這事被牽連吧。”
對方慌了,連連點頭:“哎,肖隊,你可要在老太太麵前好好解釋啊。”辛苦考來的執照他怎麼會不緊張,可是肖家他也得罪不起啊。
肖禾也知道這裏邊的彎彎繞繞,並不為難他:“你放心,和你沒關係。”
肖禾接下來便直接回了肖家,肖母正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好像專門在等他,看他進屋隻沒什麼情緒問到:“她不是裝的吧?”
肖禾本來就積蓄的火氣,陡然間爆發了。
他扯下領帶,坐在肖母麵前,神色冷清:“給你看樣東西。”
肖母皺著眉頭,滿臉狐疑,隻是眼神隨著他拿出的文件袋移動。肖禾把裏麵的東西倒出全都推到肖母麵前:“我以為你隻是把姚堯當牧的替身,所以不想多什麼,但是既然你想讓她和你的關係更親一些,那麼我們來看看她有多符合你心目中完美媳婦兒的標準。”
肖母拿起那堆照片和資料,臉色瞬間沉鬱起來,她抖著手半不出話:“這個,真是姚堯?”
肖禾眼角微微一抬,諷刺道:“應該差不了多少吧,隻是換了套中學製服,五官還是沒怎麼變過。”
肖母難以置信的把照片扔到一邊:“我不信,姚堯那麼乖,和牧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怎麼會中學就做出這種事,還……不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