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耳邊都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攥著藥瓶的手力道大得幾乎把藥瓶給捏變形了。之前林良歡流產他不是沒有懷疑,可是想起自己那晚粗暴又直接的動作,他就算是再沒常識也知道前三個月胎盤不穩。
而且他找人打聽了,林良歡的確是進過手術室的。
可是現在想來,她的主治醫師是尚玫,替她瞞過海也是可能的事情,尚玫的叔叔就是那家醫院的院長!
肖禾越想越覺得心涼,林良歡為了和他撇清關係,不惜編造出這種謊言。孩子還在,他居然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你,不走?”林良歡從裏屋走出來,踟躕著下了逐客令。
肖禾不動聲色的把藥瓶放回原位,這才慢慢轉身看向她。
林良歡發現肖禾的眼神不太對勁,欲言又止的表象下好像有些不出的悲傷。她實在不習慣這樣的肖禾,別開眼道:“你別誤會,幫你檢查傷口隻是順手。”
肖禾眼底的黯然遮掩不住,直直注視著她漠然冷凝的雙眼:“你還關心我,不然不會看到我吃虧就出聲阻攔。”
林良歡一直都心軟,雖然她之前刺傷自己,可是肖禾知道那是林勝東突然猝死給她帶來了莫大的衝擊造成的。
林良歡聽著他的話,倒是平靜至極:“你想太多了。我以前就過,你為肖牧報仇是人之常情,你抓我爸也隻是職責所在。就算你之前對我再不好,那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恨,是因為你刻意針對林家,甚至利用我的關係搜尋證據……肖禾,你用我的愛肆意傷害我,這才是我意難平的原因。”
肖禾怔怔聽著,林良歡卻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可是這都沒關係了,我們之前怎樣的愛恨糾葛,都隨著那一刀煙消雲散了。誰對誰錯都不需要再執著,至於我爸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那是警察的事,和我沒關係,我隻是不希望有警察在我的地盤上出事。”
她神色冷淡的吐出三個字:“很麻煩。”
肖禾脊背繃得緊緊的,又一次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林良歡總是有本事讓他難受,不管她隨意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都能把他好不容易建設起來的心理防線輕易擊潰。
林良歡沒再看他,徑直走到門開打開門:“保重。”
她連句再見都不想了,肖禾坐在沙發裏,心髒一陣陣抽痛。孩子的事他甚至不需要問,林良歡一定會選別的方式來讓他死心。
他不想再折騰她了,舍不得,也害怕了。
肖禾起身,挺拔的背影略顯頹然,他大步往外走。林良歡看了眼他原來落座的地方,疑惑的喊住他:“你落了東西。”
肖禾目光淡淡掃過她的眉眼:“是給你的,你不想要,等我走了再扔掉。”
林良歡僵硬的立在門口,肖禾看她的眼神讓她莫名的不好受,隻得抿緊嘴唇不作聲。
等他走了,她才木然的打開那個袋子。
看到裏麵的東西,林良歡還是難以控製的微微紅了眼眶。
整整齊齊躺在盒子裏的,是他們的婚紗照。其實並沒有很厚實的一本,比起其他結婚的同齡人,他們的婚紗照實在寒顫得可憐。
記得那時候肖禾並不想去照,一是他的工作調不出太多時間,二是他一直覺得這是件無聊的事情。最後還是她死纏爛打著,他才妥協的。
可是最後也還是選了最簡陋的那一套,一不到的功夫就拍完了。
肖禾拍完後就再沒看過這些照片,倒是林良歡一直當寶貝似得,每翻看。
肖禾回家發現林良歡什麼也沒帶走,這本她一直珍視的相冊也安靜的呆在床頭櫃的抽屜裏。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肖禾覺得被遺忘的不隻是那本相冊,還有他自己。
他難受得看哪裏都不對勁,屋子裏什麼都沒少,可是他的心卻空得厲害。
最後還是厚著臉皮把東西給她送來了,他甚至不知道會不會他前腳剛走,林良歡就把東西扔進了垃圾桶。
可是他還是想自己騙騙自己,仿佛看不到,就可以一直假裝她還留著那東西,還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偷偷想起曾經。
***
肖禾離開林宅,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
他滿腦子都是孩子的事情,林良歡接下來會想怎麼做?孩子生下來在林家這樣的環境長大,想想就覺得頭疼。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知道了還得裝作不知情,他不敢再逼林良歡,懷孕的時候情緒不能波動太大,她不僅在這個時候經曆了父親的死亡,還要麵對林氏那麼大的壓力。
肖禾想起之前自己那麼禽獸的兩次強迫過她,恨不能狠狠扇死自己,孩子沒出事簡直是萬幸。肖禾心裏發酸,林良歡為什麼要那麼倔?實話告訴他有了孩子,他一定不會再那麼混蛋的強行發生關係。
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忽然不敢輕舉妄動了,而且也不敢在做出任何逼迫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