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歡搖頭:“爸要是一直不原諒我,難道我真的一輩子不見他。”
楊崢隻得送她去了西郊的看守所,現在林勝東的案子還沒審理,暫時還被關押在看守所。
看守所的所長是肖禾的師兄,已經是很多年的老警察了,在院子裏遇到她時有幾分尷尬:“來看……令尊?”
林良歡點了點頭,也覺得別扭:“您先忙,我去登記。”
她轉身想走,肖禾的師兄卻出聲喊住她:“良歡,我有事跟你。”
林良歡疑惑的回過頭,楊崢體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我去登記,你們聊。”
肖禾的師兄等楊崢走遠了,才麵容肅穆的盯著林良歡,口氣也不似剛才那般輕鬆:“良歡,你爸的案子我看過了,勝訴的機會不大。”
林良歡麵無表情的聽著,他斟酌著措辭,語重心長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警方這邊的證據很充足,你該知道……你爸的情況不樂觀,我隻是不希望你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還是早點——”
“良歡。”楊崢已經辦好探視手續,跟在一名警察身後衝她招了招手。
林良歡正好不想聽他這些大道理,沒什麼笑意的點了點頭:“謝謝您,不過我爸的事兒不牢您費心了。”
她完就朝楊崢走去,隻剩下師兄一人有些尷尬的僵立在原地。
等見到了林勝東,林良歡才隱約明白肖禾師兄那番外的弦外之音,他口中不是“無謂”的事情,該是替父親一早在獄中打點吧。
林勝東五十多歲的人,此刻臉上卻掛了不少青青紫紫的傷口,原本意氣風發的男人這時候看起來狼狽又頹廢。
林良歡一雙手都抖得厲害,想去觸碰他的傷痕:“爸。”
林勝東扭過頭,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楊崢攬住林良歡,臉上也覆了一層寒冰:“爸,誰幹的?”
林勝東這才有了反應,冷笑道:“在這種地方,早料到會遇上熟人了,別擔心,我雖然骨頭沒以前靈活了,也沒吃太多虧。”
林良歡看著父親故作輕鬆的麵容,上麵那些青紫痕跡好像一個個猙獰的笑臉在衝著她出聲諷刺。
她以前就有這個思想準備,隻是沒料到連看守所都這麼不安寧。父親才進來沒多久,可是身上的痕跡已經新新舊舊附著了不少。
她心裏難受得厲害,哽咽著低聲:“爸,我……”
半還是不知道什麼,想的太多卻無從開口。
林良歡看著日漸蒼老的父親,眼角那些細微和傷口重疊著,讓她一顆心心都揪到了一起,哆嗦著很久才問了句廢話:“還、還疼嗎?”
林勝東眼神複雜的看她一眼,自己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現在弄成這步田地他心裏也壓抑得厲害。一月不見,她好像瘦了好幾圈,兩頰都凹陷下去讓人看了心悸。
林良歡看父親終於願意看自己一眼,卻依舊是抿著唇角不願開口。她心裏的壓抑和委屈再也承受不住,起身驀地跪在了父親麵前。
還有什麼比這更不孝,為了一個男人和父親對立,想起父親出事前那段時間,她甚至沒在他身邊好好陪他吃過一頓飯。
林勝東看著地上屈膝跪著的瘦弱身軀,渾身一怔。一旁的刑警也皺起眉頭,厲聲警告:“注意影響。”
林良歡被楊崢強行扶了起來,手背上早就沾滿了她漣漣啜下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