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鹹德二十三年，春。
今日京都好生熱鬧，正是三年一度春闈考之日。
舉乃是天下讀書人必經之。多少人讀遍了天下之書，十年寒窗，隻為了在舉中那張皇榜能有個自己的：好飛黃騰達，為官作宰。
大魏向來重視文事，自然讀書人的地也高了起來。天下國，唯有魏國得了個雅號：文雅之國。
此春闈不同往，除了為朝廷選拔人外，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雖然天家不曾明說，但士子們也大都道些。
嫡長子李繼於鹹德二十年立為太子。因鹹德皇帝近些年身子愈發不好了，所以去年，鹹德帝是給了太子監國之權——若是此番考，自己能夠讓太子注意，那便可謂是前途無量了。
因此那些讀書人們雖嘴上不說，暗中可都較起了勁。有消息的是道，此考，主考官便是太子太傅傅薔，禮部尚書何必溫。還有兩個官員，大都與太子有關。
既是國考，搜身是不可避免的。卻見考庭外站了有一條街長的隊伍，周圍有禁兵護著。那些考生便都站著隊，一個個搜身過後，得以進去。
自然是有幾個不要命的，私自夾帶，逮住後立刻走了。那些禁兵不顧你的顏麵，萍水相逢，誰認識誰呢？不過考官一聲令下，那個大手隨之而來，拎起一個宛如驚的兔崽子的考生就記了趕出去了。
這樣對大家都好，若是進去發現舞弊，可不僅僅攆出考場這麼簡單了。
搜檢還在繼續。考生裏沒幾個有錢的，穿的衣服也都普的，若是在衣服裏私藏夾帶，本找不到幾個。
搜檢官揉了揉眼，也是疲倦了，抬頭看看天，有些陰沉，怕是要下雨了。歎口氣，繼續檢驗考生衣服和鋪蓋。
人群外，兩個男子遠遠地看著。一個穿著織金紅袍，另一個則是一身黑衣。
紅衣男子說：“還有不少的人呢。”
黑衣男子說：“王爺，少說得有近人呢。”
兩個人，一個當今齊王殿下，天家三皇子，一個是齊王貼身侍衛。就這樣站在人群裏，毫不避諱。
李昱微微一笑，說：“人多了好，多了，跟著太子的人就多了。”
虞成山點點頭，冷笑一聲：“這倒是的。”
李昱雙眸頓時黯然失色，垂著頭低聲問道：“鳳可去了？”
“梁生既前日捎來說已經進了京，怕是已經頓好了。此番你我也不能去看，且等著吧。”
李昱點點頭，沒說麼，又朝著那隊伍看去。
一抬眸，視線落在站在隊伍後麵的那個考生，一身白衣，怕是連夜趕製出來的，倒極趁他的膚色。他眼神憂鬱，微微努著嘴，似乎不耐煩這樣的等待。
李昱看了他一眼，側身對虞成山說：“走吧，讓太子的人看見我們就不好了。”
二人擠出人群，一行，雖說街市熱鬧，可二人也都是心不在焉的。不覺已走到了天橋，是紛紛攘攘，難免心煩。
忽然有一人拉住李昱衣角，李昱急忙頭看去，卻是一個女子，看來不過十歲，雙眉微顰，顧盼，倩影嬌媚。雖說穿著邋遢，亦或是生緣故，竟難掩姿色。
那女子扯住李昱衣衫，見李昱豐神朗目，俊俏非，亦是怔了一怔，說：“大爺賞些個吧。”
李昱把視線落到女子露出來的瘦瘦的胳膊上，歎口氣，讓虞成山給了兩千錢，說：“你這丫頭，乞討也不會，東城富貴人家極多，你去那裏，不比在這裏？我看你那個碗裏也沒掙得幾個錢。”
女子聽了，是一愣，又說：“小女在這裏乞討多年了，又無父母，左不過我一個人，怎樣都行的。”
李昱上下量了女子一遍，頭對虞成山說：“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