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江離眼神淩厲異常:“你若是現在再不實話,郭琳悅才是真的危險了!”
“是子彈,一顆子彈。”事已至此,郭海生的確無需再隱瞞,想要暗自派他的妻子前去交易救回女兒的事兒被腰斬,此時的他有種生無可戀的萎靡感。
“什麼子彈?!”
對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膀,其意思不言而喻。
江離變了臉色:“當初在任務地點,你被子彈擊中了大臂,可是後來經醫生證實那是一處貫穿傷!因為那子彈擊中了主要是神經加上產生惡性感染所以你才會截肢……”
郭海生略微垂下了頭:“的確是貫穿傷,但是我當時是站在牆邊,所以子彈貫穿我的傷口之後擦在了水泥柱上掉落在地,就掉在了我當時中槍跌坐在地的旁邊的位置,它是那麼近……我稍微挪動一下就拿到了……”
“你保留了一顆子彈,那可是行動當中重要的證據。”蘇言有些吃驚:“你是一名刑警,難道不知道案發現場的證據對我們來有多重要嗎?!”
“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K?!!”郭海生從桌子上滑了下去,揮舞著右手臂,顯得十分的激動:“我被救出來的時候,隻來得及和其餘人上兩句話就暈死過去了,等我再次醒來之後,已經是大半個月過去了。那個時候我沒了手臂,精神受到嚴重的創傷,根本想不起來有那顆子彈的事兒!”
“那你出院後呢?”江離臉頰肌肉抽動,顯然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出院後回到家,得知我妻子從單位裏取回了我當時入院時候身上所攜帶的那些東西,其中就有裝著那枚子彈的紅色護身符。但是當時針對咱們那次行動的調查已經完成,報告顯示那些人販子用的都是統一口徑的槍支,我那顆子彈符合那些槍支口徑,報告中也並沒有顯示出有任何的疑點,所以我留下來做個紀念又如何?我為此失去了一條手臂和繼續奮戰在一線的機會,隻不過是一顆子彈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江離額角都在跳動,他沉默以對顯然是失望了,對眼前這個曾經夕日並肩作戰過的同事表示失望,對方經過如此大的變故,明顯已經不是原本那個郭海生了。
“隻不過是一顆子彈而已,不是嗎?”郭海生粗喘著,用右手支撐在桌麵上,直直的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盯著江離看。
砰!
江離轉身就出了審訊室,將鐵質門甩的一聲巨響。
“那顯然不是一顆普通的子彈。”蘇言抿了抿唇,微微皺眉,強忍著胸腔內翻湧的情緒,平靜的道:“按照那些人販子如今的反應,那顆子彈肯定很重要,上麵甚至有可能帶有重要的證據,那些證據可以指引我們找到對‘星網’極具威脅的線索,甚至找出當初‘破邪’行動失敗的原因!但是這一切都被你的隱瞞給毀了,郭警官,不論你女兒此次的失蹤,單單想想那些在你麵前犧牲掉的戰友吧……”
她言盡於此,無視對麵人那涕淚橫流,目光呆滯的模樣,轉身也走了出去。
此時齊亮和江離正站在不遠處的窗前抽煙,齊亮是一口接一口的抽,走廊裏漫的煙霧似乎都是從他的鼻口之中吞吐出來的。而江離則是右手夾著煙,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沉默的走到了二人的身邊,遲疑再三才開了口:“郭海生的精神狀態十分的不穩定,他在那次行動之後應該留下了很深的心裏創傷,這種心理狀態深深的困擾著他,以致於他有些時候分不清現實和虛幻,還會做出某些以往他絕對不會做出來的舉動。比如……偷偷的藏下了從他手臂貫穿出去的那顆子彈。”
“可是他住院,到出院,在家休養,直到去省裏複職,每一步都是經過心理醫生的疏導和評估的!他的那份心理測評再正常不過,雖然的確顯示有輕微的應激反應,但是那並不會影響什麼!”齊亮側過身在鐵質的垃圾桶上掐滅了手中的煙蒂,露出了十分不解的神色。
“他曾經是一個優秀的刑警,也熟諳心理學,你覺得他沒有這麼能力騙過大家嗎?”蘇言攤了攤手,如果沒有出現這次的意外,或許郭海生接下來的這麼多年,都仍舊會是眾人眼中那個心裏無比強大樂觀的英雄。沒人知道他笑容下的勉強,也沒有人會了解他人前談笑,人後卻深陷在夢魘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