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卻已然沒有任何的作用,她已然沉寂地睡著。我對著她說了很久很久的話,忽然感覺自己今天說的話比和她認識以來說的話的總和還多,頓時悔恨萬分,猛然地想起高媛媛來,想起高媛媛死後自己和陳美嘉在一起的那些點點滴滴的事情,心裏更加悔恨與痛苦,眼淚禁不住流下,再也無法克製自己。
“嗚嗚!美嘉,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醒來了,我知道你是不想看見我,因為你恨我,討厭我了。美嘉,是我不對,我不該那樣。你醒來吧,隻要你能夠醒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美嘉,真的。隻要你能夠醒來,我,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一起搬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就我們三個人親親熱熱地過一輩子。
可以嗎?美嘉,你可以不理我,也可以恨我,但是我們的孩子呢?他需要媽媽的啊?美嘉,我求求你,求求你趕快醒來吧。你別再這樣睡下去了,你這樣會把你自己的身體睡壞的、美嘉,你也還沒有看到我們的兒子吧?你快醒來啊,你快醒來,我馬上去抱他來。我們的孩子在醫院裏麵呢,他那麼小就住院了,聽說還在暖箱裏麵。美嘉,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他嗎?你快點醒來吧,我們一起去看我們的孩子好不好?嗚嗚!好不好啊?”
我在向她傾述,而這種傾述的結果卻是悲傷。我的雙眼已經模糊,腦海裏麵想到的是她曾經受到的那些苦難,而腦海裏麵出現的那些畫麵卻讓我更加難受與悲傷。
忽然聽到了哭聲,我霍然一驚,急忙揩拭了眼淚去看,頓時失望之極:陳美嘉依然在沉睡,她的臉上一片寧靜。這才感覺到哭聲是從自己身後傳來的。是施燕妮的聲音,是她哭泣的聲音。不,還有……我去看,發現還有一個人,阿珠,她也在那裏淚眼滂沱。
唐易進來了,他在輕輕拍我的肩膀:“包小皮,你回去休息吧,你這樣不行的,讓小楠的媽媽在這裏陪她吧,或許她媽媽的話她會聽的。你說呢?”
“包小皮,你別這樣,你的孩子還在醫院裏麵呢。你去看看孩子吧。”我聽到阿珠在對我說。
“孩子……”我喃喃地說,隨即去看了施燕妮一眼,發現她正握住了陳美嘉的手,她在低聲地哭泣,眼淚在一滴滴掉落。
“對,包小皮,我們去看孩子吧。這裏有你施阿姨在。有些事情你不要著急,你是醫生呢,也許小楠需要時間,明天再做治療後就可能醒過來了。你要給她點事情,好不好?今天晚上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或許後天小楠都需要你陪呢。走吧,我先帶你去看孩子。”唐易的手在我的肩膀上麵輕輕地拍著,低聲地對我說道。
“明天……”我說,心想很可能會想唐易說的那樣。隨即站了起來。
“包小皮哥哥,我也陪你去看孩子吧。”我聽到阿珠在說。我搖頭,然後直接走出了病房。
在車上我和唐易什麼話都沒有說。我不想說話,因為我的心裏隻有悲傷和悔恨。我相信唐易知道我現在的心境,而且,我也相信他知道我這次去重慶是因為什麼。雖然他不是陳美嘉的親生父親,但是我依然覺得愧對於他。他越是不責怪於我我就越加感到慚愧。
不過,當我們要到我們醫院的時候他卻終於說話了:“包小皮,你不要過於地責怪你自己。你想過沒有,即使你在江南,你在家,這樣的事情一樣可能會發生。我還是那句話,一個人一個命,逃不掉的。哎!”
“我在的話,她不可能摔倒。”我說,喃喃地說。
“她是去上廁所的時候摔倒的,因為她的高血壓。她忽然站起來的時候才摔倒的,幸好保姆發現得及時。你在家的時候這樣的事情也一樣可能會發生。不是嗎?”他說。
我頓時默然。唐易說得對,即使我在江南,在家,也不會陪著她上廁所,甚至還可能不在家裏麵。但是,這並不可以作為我原諒自己的理由。我想不到自己曾經對不起高媛媛,而現在又發生了對不起陳美嘉的事情來。這一切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我太不負責任。
難道這就是報應麼?我在問我自己。
我們醫院的兒科病房就在我們婦產科隔壁,在一般情況下除了兒科病房的醫生之外其他的人是不可以進入到新生兒的住院區域的,更何況我的孩子還是早產兒,因為外麵的人進去很容易造成孩子的感染。但我不一樣,兒科病房的醫生認識我,不過他們隻允許我一個人進去。
孩子在一間相當於重症監護室那樣的病房裏麵,在暖箱裏。給孩子使用暖箱是為了給孩子創造一個溫度和濕度都適宜的環境,使孩子的體溫保持穩定,從而提高未成熟兒的成活率,有利於高危新生兒的成長發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