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千歲要為水根他們那些孩子建祠?”老秀才語中帶著幾分錯愕。
自古以來,華夏民族對香火祭祀可謂無比看重,儒家最為推崇的五禮之中,以吉禮為冠,而吉禮也就是祭祀,左傳之中也有句名言叫做“國之大事,唯祀與戎”,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即使是在幾百年後的新世紀也廣為流傳。
什麼人接受香火祭祀,天地神靈與祖宗聖賢,何時有過普通士卒享受這種待遇的。
朱光明的這道命令打破了流傳至今的禮法,硬生生地將那些犧牲士卒的地位提到了新的高度,這已經不是銀錢能夠衡量的了,不光是老秀才語氣錯愕,就連四周的街坊鄰裏也驚訝不已,許多人臉上都帶著豔羨的神情。
“水根這下可算了不得了,太子千歲立廟祭拜,享受香火供奉,怕不是要成仙了。”
“我還說老王頭這一家算是絕了香火,卻不想那孩子竟得了個立廟祭祀的好處,四時節氣都有朝廷官員祭祀,也不怕沒了香火。”
“要說也是千歲爺想的周到,那些戰死的勇士就算沒有親人祭拜,也不會做了孤魂野鬼。”
“給太子爺當兵,活著有銀子拿,死了也有香火供奉,下回太子爺要是再招兵,說什麼我也要讓家裏的兩個小子去報名。”
隨著命令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之聲中擴散,人群中也出現了千百種不同的麵孔,除了這些心思純淨的普通百姓,也有那自認看透世事了的,認為此舉不過是在邀買人心,陰陽怪氣地說道:“吳起吸膿,唯以死相報。”
隻不過他這話說得深奧,四周的百姓也沒幾人能夠聽得懂,自然不會理會這番言語,但是一些自矜身份的讀書人卻在不住的搖頭。
“殿下這般提高武人地位,卻是有些過了。”
一個年輕的舉子搖頭晃腦地說完,身旁幾個儒衫男子紛紛應和起來。
“兄台此言有理,太祖高皇帝以武立國,以文安邦,說到底還要用我等聖人門徒治理天下,太子殿下此舉,說不好卻是違背了太祖他老人家的初衷。”
“哼,儲君尚武,乃禍國之兆,在下不才,願與諸君共同上書勸諫,以免太子殿下為武人所惑。”
這人話音剛落,周圍那些讀書人往後飛快的退了幾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開玩笑,太子鮮少在人前露麵,但每一次露麵總少不了人頭滾滾,短短一個來月,光是死在太子手中的朝廷官員就不下五十,犯了國法的也還罷了,聽說那光時亨隻因向天子建言失當,就被太子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給槍決了,誰還敢胡亂開口,沒看到滿朝公卿都乖乖的照著吩咐去正陽門祭拜了麼。
隻是他們卻不知道,就在距離他們十幾步遠的位置,幾個隱藏在百姓之中的情報員正飛快地記錄著他們的言論,當這些話語呈報到朱光明案頭之時,朱光明隻是輕笑了一聲,他早已看透了這些所謂讀書人的尿性,並未多做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