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江雪籽微微彎著腰,站在街道拐角處的花店外,仔細瞧著店裏新進的荷蘭藍風信子。突然覺得腰後被什麼硬物驀地一頂,緊接著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後攫起,手肘彎曲,兩手向後被固定在腰後動彈不得。
再一轉眼,就見相熟的男店員驚愕的瞠大眼,嘴唇顫抖著盯著自己……身後的那個人。
微微轉臉的空當,太陽穴已經被狠狠來了一下子。江雪籽輕哼一聲,眼前一片金星璀璨,額角的鈍痛提醒著她,自己已經被人惡意挾持的事實。喘息著抬起臉,近乎無意識的大口呼吸著,江雪籽微微張開眼,餘光掃到自己太陽穴已經頂上了一個冰冷的黑色物體。
是槍。
那麼身後頂著的,應該是刀子一類的東西了。這個人另一隻手還製著自己兩隻手腕,是沒那本事再握把槍扣動扳機的。
大約過了三十秒,還是四十秒,眼前那陣暈眩始終沒有消退。太陽穴突突的跳,疼痛灼熱而混沌,且有越演越烈之勢。頭頂,四月裏的太陽光喧囂繁雜,熱烈的讓人睜不開眼,隻想就此酥軟著雙腿癱倒下去。
一片暈眩中,江雪籽聽到身後那人用沙啞的男音說:“告訴他們,我要500萬現金,還有一輛直升機,清空這條街道,不許留一個條子在場。否則,小姐你這腦袋就要和旁邊那些玫瑰一個色了。”
江雪籽重重喘了一口氣,勉強睜著眼看向前方,原本寧靜有序的街道此時已經空無一人,連剛才站在自己幾步遠的花店店員都不知到哪裏去了。麵前十米開外的地方,站了三個穿著特警製服的男人,三人都攜帶著槍支,臉上有墨鏡擋著臉,看不太出具體年齡。站在當中那個人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鼻子很挺,嘴唇微有些薄,即便有墨鏡當著著眼,依舊可以看得出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
再遠一些地方停著至少兩輛警車,看這樣子,整條街應該都埋伏上了警方的人。
江雪籽想到了最近電視台報道的連環搶劫殺人犯,而這條街的隔壁就有一家銀行兩家金店,看這樣子,自己今天是撞在這殺人犯的手裏,當成要挾警方的人質被劫持了。
腰後頂著的東西好像往裏刺了一些,可是她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痛了。整個人好像踩進了虛無空間,雙腳虛浮,軟綿綿的落不實,隻有頭無比的沉重。身後那個人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敲響一口古樸沉重的鍾,每一聲都緊貼著她的耳朵,而腦子裏仿佛炸開了鍋,咕嚕嚕的燒開了水,隻隱約聽到那沉重的咬字重聲,卻壓根領會不了那個人究竟命令了自己什麼。
“章晨陽,放開你手裏那位小姐。別妄圖警方會答應你什麼條件作交換,繳械投降是你現在唯一的選擇……”
好像有人用喇叭講話,江雪籽聽清了頭兩句,嘴角撇起一縷很淡的微笑。
還是指望不上的吧。
爸爸,媽媽,外公,朋友,還有始終珍藏在心底的那個人,包括現在與自己麵對麵站立的警方人員,自始至終,都不是能夠依賴並且指望的人。就這樣死了的話……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麼?
江雪籽深吸了一口氣,在身後男子允許自己活動的範圍內,緩緩挺直了脊梁。頭頂的晴白日光刺痛人眼,她索性微微低著頭,剛開口的時候,甚至連喉嚨都湧起一陣腥甜:“你抓錯人了,先生。”
太陽穴上的槍支頂得更緊了些,緊緊壓迫在之前已經淤青的創口,大概是示意她不要亂講話。
江雪籽微笑著喟歎:“知道我剛剛為什麼買花麼?今天是星期天啊,我剛從醫院回來,已經確診是HIV晚期了,就是艾滋。說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染上這個病的,我從來沒玩過419,也不碰毒品,從小長到大隻交過一個男朋友,可是半年前還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