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天災所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蕭月樓一路沿江而上,僅僅隻走了半日時間,就已見過了太多的慘象。
太多的房屋廢墟。
太多的目露絕望的人。
還有很多山已傾倒。
有人在指著涼蘇江嚎啕大哭,要這母江還他的父母妻兒。
有人跪在地上,乞求上蒼憐見,不要再降下這種天災了。
蕭月樓從這些地方走過,從這些人的身邊走過,他胸口處的那牛皮小包已越來越癟。
摸著已經薄如紙張的牛皮小包,蕭月樓有些發怔。
天災無情,他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一點了。
這一路走來,他已快將自己僅剩的積蓄散盡。
但他卻並不清楚自己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也許是隱藏在身體深處的一絲良心發現。
說來可笑,在諸多江湖人心中臭名昭著的殺手也會有良心?
也許是因為他身上背著的那數十個普通人的血債,所以他在以此作為贖罪。
但不管是因為何種動機,起碼蕭月樓並不排斥自己的這種做法。
不過,三年來,拚死拚活完成了二十多次任務才得來的這些銀票,突然間一下子散發出去,蕭月樓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
這不等於這三年白幹了麼。
當然,蕭月樓也並不是給所有人都送了銀票。
這場天災就像是一麵鏡子。
天災降下,每個人的另一麵都在這鏡子裏顯現。
有人心性堅韌,自強不息。
也有人品行不端,心懷鬼胎。
麵對蕭月樓的援助,前者感激涕零,後者暴起搶奪。
對於前者,蕭月樓毫不猶豫地遞出銀票。
對於後者,蕭月樓理都不理。
這種人當然不配得到他的血汗錢。
不過蕭月樓也並沒有傷害這種人,隻是讓他去涼蘇江裏洗了個澡。
果然,一麵對洶湧的涼蘇江,這種人瞬間就老實多了。
在涼蘇江裏慌亂撲騰的時候,巨浪拍的他差點當場昏厥。
再也沒有搶奪的心思,隻知焦急的呼救。
當蕭月樓將其從江裏撈起來後,這種人便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村民們也看清了這種人的真麵目,這種人也就沒有了再呆在村裏的理由。
轟轟……
涼蘇江裏的濤聲如雷,將發怔的蕭月樓驚醒。
他現在正站在一塊巨大的瀑布邊緣。
這瀑布高逾二十丈,寬有十多丈,湍急的水流如一掛掛銀河在垂落,濺起六七丈高的水霧。
陽光從雲層裏照射而下,在這些升騰的水霧前形成了一道絢麗的彩虹。
水霧落下,一股潮濕的氣息傳來。
蕭月樓被這水霧籠罩住,鼻子輕輕一吸,頓時有一種清爽感。
他驀地收起牛皮小包,腳在濕滑的山石上一跺,人已瞬間升騰而起。
他雙臂一展,身如大雁,從水霧中衝出,盡管渾身已經濕透,但那股清爽感更甚。
他一衝出水霧,便看見了那一掛掛銀河。
那銀河離他不過一丈距離。
如此近距離的觀賞,看那銀河從眼前落下,一泄如注,撞擊在涼蘇江裏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聲,蕭月樓的心裏更覺暢快。
但他的神色裏卻有些惋惜。
這般盛景終是不能常見。
因為一個人的輕功就算再高明,也不能長時間的停滯在虛空中。
所以蕭月樓隻有深吸一口氣,帶著一股惋惜,右腳尖在左腳背一點,身形已如驚鴻,從那一掛掛銀河前升騰上去。
僅僅是幾個眨眼間,蕭月樓已來到了這壯觀的瀑布之上,然後腰身一扭,身形便一折,落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