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蕭殺的秋風吹過,梧桐樹葉唰唰地落下來,鋪滿了官道。
整個官道變成了金黃色,有好事者,將此道謂之黃金大道。
黃金大道隻是漫長官道的一小段,處於兩山之間的一處小峽穀,兩邊大山巍峨,乃是一處險地。
兩匹矯健駿馬,在黃金大道上飛奔,馬蹄嘚嘚聲,打破了大山的寧靜。
“師兄,翻過前麵的雞鳴山,再行20裏,就到宗門的地界了,我們連續趕了兩天的路,行了四百多公裏,也該歇息了,前麵正好有個驛站,可以小酌一杯。”
說話的是個胖子,眨巴著小眼睛,因為臉上橫肉太多,眼睛都眯成一條縫,總也睜不開。
“不可,此行雖完成了天譴令的任務,夥同各大宗門剿滅了無為上人,但宗門給予我們的任務還未完成,我們也損失了八個弟子,就我們兩個才死裏逃生,我們要趕快回師門複命,早早了了這燙手山芋。”
被叫做師兄的這個人身穿青袍,高高瘦瘦的,用手指了指橫放在馬背上的麻袋。
麻袋被封裹得嚴嚴實實,如果細心地觀察,看到麻袋裏時不時的扭動著,很顯然,裏邊裝的是活物。
胖子眯著的小眼睛盯著驛站裏那些啖著豬蹄,喝著美酒的食客,忍不住猛吞著口水,心有不甘地說到:“馬上就到我們陰山宗外圍了,我看誰敢在我陰山宗造次!”
胖子運起法力,聲如洪鍾,驚得山上鳥雀都害怕得逃離,也驚得驛站裏的食客驚疑地回頭張望。
一個麵朝大路坐著的戴鬥笠的中年人,抬起頭,瞟了胖子一眼。
“少惹是生非,走!”瘦高個師兄顯然更加警惕,揚鞭催馬急行,胖子十分不情願地策馬跟上。
那一聲怒吼,驚醒了麻袋裏的生物,不對,應該是驚醒了麻袋裏的人。
這個人,叫楊晉,小男孩,今年14歲。
如果這個世界有後悔藥,無論多少錢,楊晉都會買來吃。
如果這個世界有後悔藥,無論多少錢,楊晉都買不起。
對窮人楊晉來說,向來身無分文。
兩天前,楊晉在惡毒的伯母驅策下,到集市上賣了兩捆柴,得了五個銅板。
看到街上在耍猴,隻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猴子一眼。
突然聽得尖叫聲,一束白光嗖地朝自己飛來,狠狠地撞擊在心口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瞬間就讓自己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到了兩個人在對話。
“師兄,這個該死的無為上人,把元嬰附在了這個小娃娃身上,怎麼辦?”
“我先給這個娃娃魂魄打上封印,不讓無為上人的元嬰出逃,再把這個娃娃帶回去,慢慢地把無為上人的靈嬰煉化出來。”
楊晉隻覺得心口一痛,一股強橫的氣息向胸口襲來,像一團火燒撩著胸口。
“無為上人乃是臻臨仙境的存在,這次剿滅他,還得虧了天譴令封印了他的法力,加上各宗門圍剿,給他重創,才讓我們撿了漏,即使這樣,無為上人的元嬰也十分強大,宗門不是要求把他的元嬰裝在淨靈瓶中嗎,你僅靠法力封印,能行嗎?”
“我使用的,乃是本門絕技化冥印,你覺得無為上人僅靠元嬰,能逃出來嗎?”
“哦,師兄想得周到,隻是這娃……”
“名震江湖,心狠手辣的玉麵魔君,這個時候突然仁慈起來了?”說這話的時候伴隨著幾聲鄙視的笑。
“不知道為啥,見到這娃,總覺得心裏不平靜,但願是我想多了吧。”
等到楊晉再次醒來,就是剛才小眼睛胖子的一聲大喝。
早在6歲的時候,楊晉就已經明白,投胎是個技術活。
有的人投到帝王,或者貴胄家,起點就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有的人生在富商家,一輩子錦衣玉食,享受不盡富貴榮華。
更多人隻能生在窮人家,一輩子忙碌操勞的命,一不小心就咯噔了。
存在本身就是虛無,一無所有的來,一無所有的走。
對楊晉來說,羨慕那些生在窮人家的孩子,他們好歹還有個家,楊晉是個孤兒,父母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死了,從小是跟著伯父伯母生活。
要說伯父和伯母對楊晉很殘忍,那是假的,他們至少還在牛棚上的幹稻草上給楊晉留了個睡覺的地方。
一到冬天,呼啦啦的北風吹來,楊晉手腳凍得直流膿,寒風刮得心口疼痛。
夏天的時候,幹草垛被貪吃的耕牛吃完了,楊晉隻能睡在幾根木頭上。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苦命的孩子懂得照顧自己。
楊晉在山上找了很多藤條,編織出藤席,就這樣在臭氣熏天的牛棚上層,忍受著尖嘴蚊肆虐的襲擊,就這樣頑強地長到了1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