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三千多年的倥傯歲月裏,徐風漂泊於人海之中,無依無靠,就隻有這樣一柄帶著溫暖氣息的長刀陪在他的身旁,聽著他訴說那個遙遠的家鄉的一切。
而今徐風安好,止殺卻已傷痕累累。
似乎是察覺到了徐風的到來,止殺刀刀身猛地一顫,發出了一聲如同龍吟般的輕吟。
輕吟之中有歡喜,有激動,亦有一絲落寞與悵惘。
徐風走上前去,顫抖著雙手將止殺拔了出來,輕緩地撫摸著刀身,自言自語道:“大道有序,我乃逆道之人,死便死了。你為何這麼傻?竟然一直不願離去?”
止殺刀震顫了一下,似乎在說,“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這個詞,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回憶與溫暖。
薑源、薑晴月、藍玉影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徐風為何會突然對一柄長刀做出這樣的舉動,好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在互述愁腸。
“你不該跟著我一起回來的,逆了大道之意,你的器靈已毀,日後怕是……”
徐風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止殺刀已再次震顫了一下。
薑源等人不知刀顫何意,徐風卻是知道的。
止殺刀在說,“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在哪,你就在哪。對啊,我們是朋友,唯一的朋友。曾經一起飲馬江湖,踏風遨遊,無所不談,也無所不能談的朋友。”
徐風昂首看天,可頭頂這天,很是壓抑,也很是漆黑,冰冷且無情。
“我會想辦法幫你重塑器靈,再現昨日鋒芒。”
徐風許下此諾,止殺輕顫回應。
而今的止殺,已淪為凡物,甚至於連一柄最普通的一品法器都不如。除了材質依舊是曾經那寰宇之中最堅硬的材質外,別的已一無是處。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它畢竟是徐風的朋友,畢竟受了七殺魔君徐風此諾,終有一日,定會再現往日鋒芒。
“啊……它,它又來了。”
徐風正與止殺交談,忽然聽到薑晴月的驚叫聲傳來。
循聲望去,但見薑晴月、薑源以及藍玉影三人都滿麵懼色的看著自己的身後,瞳孔之中倒映出一個血紅色的身影。
血屍!
去而複返的血屍,似乎是不長記性的金魚,又忘記了徐風剛才那剛猛且強悍的一拳給它帶來的傷痛。
它的喉嚨裏發出了一道道“咯咕”響聲,仿若來自幽冥的鍾聲,在頻繁召喚著生人身入地獄。
徐風直身而起,冷視血屍。
有了止殺的陪伴,徐風已不再感覺孤單,這方天地,還有何人能夠阻擋他的腳步?
一刀斬出,天地變色。
即便止殺已淪落為尋常骨刀,但刀身之中那所向披靡的威勢還在。
雖然七殺魔君已淪落為一個連後天境界都沒有達到的化勢中期修士,但神魂之中那傲視蒼穹的無邊霸氣還在。
刀芒過處,風起雲湧,血屍目露驚恐,發瘋也似得吼叫了一聲,轉身便要遠逃。
但它如何逃遁得了?
“噗呲”一聲,刀芒已自它的身體正中橫斬了過去。
血屍“啊嗚”慘叫連連,卻似乎發現了什麼,忙低頭看向自身。
但見血色的肌膚依舊如常,汙血在滴落,筋脈在顫抖,哪裏有什麼傷害?
愣的不僅僅是血屍,還有薑源、薑晴月與藍玉影。
三人本以為徐風這一刀隻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有什麼效用,卻聽徐風冷聲說道:“吾斬你心頭血煞之氣,留你一命,可知為何?”
血屍若有所思,忙轉過身來,衝著徐風跪拜了下去。
那姿態,已與常人無異。
徐風“嗯”了一聲,擺手示意血屍起身。隨即自言自語道:“百草堂的七情相使,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