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她再也不想觸碰了。
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疼痛。
她取下手中的戒指,再度凝視了一眼,最後一眼。接著,她將戒指拋向遠處的草叢裏,小小的戒指化作一點,消失了,隱匿在草叢中不為人知的角落裏。
外麵,唰唰撒著大片落葉的樹下,黑煞推著輪椅,鷹主安靜得讓人一度以為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走了出去,靜靜的站在距他們十米之處,她聽見一陣低沉好聽的歌聲幽幽傳來,那是黑煞的聲音。他正為鷹主唱著不知名的歌謠,憂傷的沉鬱調子令她不禁落淚。
遠處,別苑門外,她看見雲的車子緩緩駛來。接著,雲從車內走出,提著一袋食材,朝著他們走來。
雲細細的聲音順風飄來,已散亂在風中,隻有依稀的聲響。接著,雲對她招了招手,推著鷹主的輪椅往別處去了。
黑煞回頭對著她笑,有些生硬,那是因為他還不懂得如此待人微笑,但他已很努力的在練習。
“你唱的歌很好聽。”離若若道,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剛剛還來不及擦拭。“可以告訴我,那是一首什麼曲子嗎?”
“沒有名字,那是小時候我母親最喜歡唱給我們聽的歌謠。”黑煞沙啞著嗓子,也許是想起太多關於母親的事情,讓他看起來很悲傷。
“母親去世後,大哥經常唱給我聽。那時候,我怎麼學都學不會,大哥就會甩我巴掌,罵我‘畜生’。我起初並不知道為什麼學不好一首曲子,大哥會那麼生氣,後來才知道那是我母親最愛的歌謠。大哥希望我們都能始終記念著母親。”
黑煞的目光放柔,這樣子的他就如當初帶她到玫瑰墓園時一樣。
“可是,等我學會了,他卻不再讓我唱了。他說不能玷汙了這首曲子,因為我們太髒,我們太邪惡。不配。”他譏諷自己,不含任何情緒,仿佛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她卻看得出他在隱忍。
“小時候,幾乎所有親人都詛咒我們。因為大哥殺了那個畜生,那個早該死一千次一萬次的畜生。但他們卻都害怕我們,誰見了我們都躲得遠遠的,他們深怕大哥再次發狂。但他們不知道,大哥其實是不想殺人的,誰也不想殺人的,是事實逼迫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他目光飄遠,似在回憶,卻很平靜。
“我們成了所有人眼中最邪惡的孩子,沒有人不詛咒我們,不唾棄我們。他們說,邪惡的孩子得不到上帝的祝福,邪惡的孩子活該下地獄。他們都在等著看我們如何活活餓死,或者在荒外被覓食的野狼叼走,咬成碎片。”
“大哥為了我,第一次殺死了一頭凶猛的野狼,因為我太餓,差點撐不過去。他將我藏在小山洞裏,自己卻在外麵拚殺。當時我一直哭,因為我知道,招惹到狼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大哥沒辦法,大冷的冬天裏,很難遇到其他弱小的動物。”
“當時,我嘴裏咬著最凶殘的狼烤焦的血肉,眼淚一直往下滴。大哥卻不準我哭,他命令我將淚水咽回肚子裏,他說我們不準哭,我們必須堅強,我們是沒媽的孩子,沒媽的孩子是沒有資格軟弱的。我們必須反擊,不得言敗。”
黑煞高大的身形倏地縮小了,他微顫的嗓音在蕭瑟的秋風中飄散,看得離若若好生心疼。她終於知道為何鷹主跟黑煞會如此殘酷,她好不舍。
她從背後將黑煞緊緊擁住,她希望她的溫度能夠暖化黑煞殘缺的心。
“雨,我說這席話不是要你同情我,可憐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可憐,我同樣可以過得很好。這些年來,我都熬過了。”黑煞使勁要掰開離若若摟在他腰間的胳膊,卻始終撬不開。
離若若摟著更緊了,她的臉頰貼著黑煞,熱淚染濕了黑煞的後背,卻用力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出聲啜泣。
她無聲的吸吸鼻子,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得來平靜點。“我沒有可憐你。我隻是難過,隻是難過……”
“你不需要這樣的。”黑煞閉了閉眼,不再留戀她的體溫。使出大力,將腰間的手掰開,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