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地而生七義十境華天來 上(1 / 1)

八月初二上午,李瀟入宮受封爵典禮。隨宮侍前行,宮內建築,雕梁繡戶,一路上碧瓦朱甍(méng),實是美輪美奐。儀式在東逸和主殿舉行,封賞隻取前二甲。堅意大陸不興九拜禮,君臣父子禮節為最重,祭天大典或重陽孝節等隆重場合行三拜禮,其餘見麵問候大多為一拜,躬身及揖禮。,楊源和李瀟至逸和殿,禮畢,正身而立。殿上,梁楨領武將居左,秦山領文臣居右。四皇子夜楓與太子夜墨興亦分列左右。

夜晟示意朝臣落座,宮侍宣旨道:“承天啟盛,皇帝詔曰:逸國曆紀元一零零零年,千載華誕,隆運昌順。上承天意,緬繼先君高德之誌;下察民心,撫啟來日盛世之因。敕辦華典,九州萬民齊慶;暨造逸台,八方劍修同來。以武論道,優取二甲;弘德辯法,述稟四人。星宿星州城李瀟,年二十一,劍修高術,技壓群雄。於逸台道,奪得魁首。即令禮始,上前受封。”李瀟受領伴武君。夜晟對夜楓道:“楓兒,這伴武君你可滿意?”

“回父皇,兒臣很是滿意。”夜墨興似笑非笑的看著李瀟,心道:滿意,那就一起去死吧。受封儀式後,於外殿舉行宴會。李瀟不喜歡充斥於耳邊未含真誠的虛情恭賀,倒像是敷衍的外交辭令。他還是喜歡和尹奉彥,林菡梔他們在一起,誌同道合,卻不若甘醴(lǐ)。相交平淡如水,不雜虛華。他隻待了一會,便出殿透氣。此時正是中午,太陽高掛,碧空萬裏。宮殿水道,環流經行,值道兩旁,流蘇樹蔥鬱行列,風拂葉動娑娑,其間蟬鳴了了。李瀟倚在欄杆上,殿梁外簷打下厚重的陰影,他感到昏昏沉沉的,雙目將開將闔,想睡覺。

“這麼沒精神,晚上還怎麼去辯論?”李瀟睜開眼,夜楓遞給他一杯茶。“謝謝。”接過茶品了一口,茶味輕淡,加了些許冰片。“現在還早,你要想歇息,去我別宮即可。”

“不用了,越睡越昏沉,靠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就行。”李瀟婉拒。“好,隨你。”夜楓也在旁邊坐下,又問:“這麼快就出來,不喜歡這種場合?”

“嗯。”李瀟答的幹脆:“倒不是抵觸社交,隻是我還是喜歡朋友之間,那種沒有拘束,怡然自在的感覺。”

“比如?”

“比如和尹奉彥他們在一起,感覺就很輕鬆舒適。”

“尹奉彥?還有呢?”夜楓繼續問他。

“嗯...還有夏恒,上官越,林菡梔,彤露,阮薇水他們。”

“還有麼?”夜楓繼續問。李瀟剛沒從迷糊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依他言往下說。夜楓這一問,他才察覺到什麼,一回頭,正好和夜楓視線對上。夜楓看著他,問道:“我呢?我算你朋友麼?”李瀟想了想,回他:“我和殿下身份有別,不敢僭越。”

“隻是因為如此?如覺得繁禮讓你拘束,就一概全免,以後你我隻以朋友相交,如何?”李瀟心道:論朋友你得管我叫哥呢,也沒見你喊過啊。李瀟思索夜楓應該是在試探他是否誠心歸附。便回道:“殿下何必疑我,我既言與殿下同心同德,定然說到做到。我從星宿千裏迢迢到逸安,有幸逸台奪魁,榮封伴武君,常隨殿下左右。我為興複丹門,既願入麾下,絕不會有二心。前日所言,實是推心置腹之語,並無半分虛假,請殿下信我。憑心而論,要說對榮華富貴不動心,那也是假的。但我並非貪婪無足之人,這些封賞,對我來說,已經非常足夠了。殿下宏圖之誌,我何敢揣測?隻憑殿下差遣,不問其他。我曆來閑雲野鶴慣了,不願久居廟堂。希望能於日後解劍交還殿下,得些賞賜,複歸田野,枕山棲穀。還望殿下應允。”

夜楓支頤看著他,視線瞥向牆柱拐角處,略勾起唇角。收回目光後,舒顏示以遺憾:“看來還是有別的原因。算了,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至於信任?我從未懷疑過你是否誠心,希望你也是如此。既存東山之誌,我也不多挽留,屆時自然相送。”

“謝殿下。”

“宴會快要結束了,進去致禮吧。”李瀟隨夜楓一起進殿,他覺得把話說開了,還是很好的。他和夜楓相交總覺得拘束,不像和尹奉彥他們,對其品德的慢慢了解不妨礙現時眾人暢懷的交往。但夜楓不一樣,身份懸殊,總是一種阻礙,如他所說隻以朋友論,或許是真心的,李瀟依然認為不現實。老實講,現在他心中覺得夜楓秉性挺好,待人謙和,溫文爾雅。雖然是被順水推舟依附的,也沒有太多抗拒。他性格如此,對那些闖入生活中突如其來的東西,在最初的抵觸後,發現是善意的不令人討厭,他便開始去適應。這種習慣會衝破身份的阻礙麼?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