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
難道不該公平的分配不幸麼?
少年望著色彩有些灰暗的電視機視線漸漸變得沒有焦點,臉上也完全是一副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的樣子。
良久,小屋的隔間中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突如其來的在靜到讓人心慌的房間中詐響,呆坐在床上的少年聞聲迅速翻身下床,然後伸手掀開了小屋的門簾。
這間沒什麼光線的隔間麵積極小,對著門的是兩個大小不一的破舊床箱拚成的小床,床邊擺了個木質的椅子,椅子上雜亂的放了些藥物和一隻花色斑駁的搪瓷水碗。
秦楊錚拿了那個碗,有些小心翼翼的扶起床上的老人喂他喝了口水。
“小琴啊?”老人的聲音在劇烈的喘息下有些顫抖,“是小琴嗎?還沒睡啊……”
秦楊錚輕輕的拍著老人的背。
“早些睡,”老人一邊迷迷糊糊的躺了回去一邊說著,“明早……明早你還要上班啊……”
少年沒多言,隻是輕輕的給老人掖了掖被角。
“到底是老了……”老人的聲音感歎中帶著那麼點沉入回憶般的恍惚,“我當兵那會兒……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這麼一天,哎……小琴,你媽呢?”
少年依舊沒有答言,他將水碗放回到了椅子上,便聽床上的老人喃喃的念叨著,“老嘍,真老了,沒用了啊……哎不止老伴不願意理我了,就連孩子都不願意和我說話嘍……”
秦楊錚還沒有做聲,他在床邊坐了一會,直到覺得老人睡著了才起身出了屋去。
小琴是母親的名字,而母親……
仔細算算,她已經走了十四年了。
那是十四年前,一場轟動全國的惡性殺人案——
年輕夫妻在家中被碎屍,唯有年僅三歲的男孩幸免於難。
被害人……
是秦楊錚的父母。
凶手……
是一個無法負刑事責任的間歇性精神病患者。
無法接受判決的的祖母痛哭著高喊著從法院對麵的樓頂上一躍而下,於是僅存的祖父也從此變得精神恍惚。
就如同那個夢境中的母親所說的一樣……
從推開房門看見那一地零碎的屍體時,
他便一無所有了……
秦楊錚坐在凳子上,良久的沉默。
他的身體正瘋狂的叫囂著困倦,但精神卻不願再深陷那令人畏懼的記憶旋渦。
他不否認——
他害怕。
手機響了起來。
“喂?”
“小錚你快過來,磊子叫人給打住院了,今兒晚上要來個大人物,這邊缺人給看場子,”電話裏是那人急切的聲音,“你今晚來替下他,來的越快越好,路費回頭我叫人給你補上。”
少年眉頭輕蹙,然後低聲應道,“好。”隨之手腳麻利的輕聲穿起了衣服。
但即使他盡量不弄出聲音,卻還是在開門那聲“吱嘎”之後聽到了屋裏的老人說話的聲音,“小琴啊,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啊?”
秦楊箏站在門口蹬了蹬腳下的白色帆布鞋,並不欲對老人的問話做出回答。
“小琴,小琴?”屋中的老人聲音繼續叫著母親的名字,似乎是有些放不下心的樣子,“要去哪的話叫浩偉送送你吧……”
忽然聽到父親的名字的少年一愣,隨即寬慰對方般的緩聲道,“好,我知道了……”
這世界……